月上柳梢,浸潤在華美月色下的天下第一樓此時正是燈火通透。舞台上的舞姬們毫不掩飾的綻放著自身極致的妖嬈美麗,引得看台下人聲鼎沸,歡呼的熱潮一浪高過一浪。
坐在嘉賓席座,梁珊箔看著台上仿現代化的歌舞陷入了深深沉思。
那個已經快被她忘卻的二十一世紀,還可能回去麼?
安排好節目表的莊魚走了過來,挨著她身邊坐下:「珊珊,在想什麼呢?」
看了莊魚一眼,她突然問到:「魚魚,你到這裡之後,有沒有想過要回去?」
「當然啊,開始的時候是挺想的,但是沒過多久就好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缺心肝。」彷彿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之中,莊魚似失神的輕聲呢喃:「後來……我遇見了硯初,就再也沒有動過半分想要回去的心思。」
「這樣嗎?」愣愣的看著莊魚,梁珊箔無限感慨,昔日的好友如今已為人母,面龐也不再年輕,平添了許多歲月的無情痕跡。
「魚魚,你覺得在古代幸福麼?」
「嗯!」點著頭,莊魚的目光是無比堅定:「嫁給硯初,我很幸福。」
「那就好……」牽動嘴角,梁珊箔卻是勉強的笑了一下,不經意的,眼中淌下淚來。
莊魚一下子驚慌起來:「珊珊,你怎麼了?有事就說,別這樣嚇我!」
搖著頭閉上雙眼,梁珊箔試圖把眼淚逼回去,卻不可抑制的流的更洶湧。
「是不是我家那小兔崽子欺負你了?我揍死他!」莊魚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有點可能的可能。
吸吸鼻子,梁珊箔笑道:「怎麼可能?你兒子不知道對我有多好?誰欺負我都不會是他!」
莊魚瞇起眼托住下顎:「呦呵!看不出來那小兔崽子有兩下子啊,珊珊居然這麼信任他?」
見梁珊箔沉默不語,她又道:「誒,說真的,你嫁給我兒子真的挺不錯的,怎麼說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性子又好,而且我們還不用擔心婆媳關係不和不是麼?」
梁珊箔黑線:「我怎麼感覺你像王婆了?」
「啥?」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去你的!我兒子是西瓜麼?要不是看在咱兩姐妹一場的份上,怎麼可能便宜你?」莊魚操起坐位上的一個抱枕就朝梁珊箔砸了過去。
一把接住,梁珊箔終於展露笑顏:「是是是,我應該謝謝你才是!啊!感謝你把你那麼優秀的兒子推銷給我,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我感動的想唱國歌啊!」
某魚:「……」
梁珊箔笑著笑著,最後卻是抱著枕頭哭了起來,先是壓抑的低聲抽泣,最後竟一發不可收拾的大聲嗚咽著。
「喂!你,你別在這裡哭啊,不然別人還以為我魚姬逼良為娼了呢!」輕輕搖著梁珊箔的雙肩,莊魚一臉黑線。
這時候一個人傾身將坐著的梁珊箔抱了起來,莊魚只覺眼前紫影一閃,梁珊箔就不見了蹤影,只餘空氣中漂浮著一絲馥郁芳香。
「小兔崽子搶人倒是快,怎麼?還怕老娘我欺負你心上人不成?」大聲的叫喊到這裡戛然而止,莊魚接著低聲輕歎了起來:「落花有意,水無情,兩個癡人!唉,小兔崽子你這回算是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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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輕功騰上了屋頂,安穩落座後,安夜這才把懷中的人放開。
「你,你帶我到這麼高幹嘛?」梁珊箔瞬間止住了眼淚,惶恐的拽緊了安夜胸前的衣襟。
「看月亮。」安夜邪魅一笑。
「你神經啊?看月亮非得跑屋頂上來看?底下不是一樣可以看到麼?」
「難道你不覺得,這樣離月亮更近,看的更清楚麼?你如果離的遠遠的,又怎會知道月亮到底是什麼樣子?」望著淒迷月色,安夜妖嬈的桃花光閃晶亮。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話裡有話?」奇怪的看了安夜一眼,梁珊箔陷入了深思。
「呵呵!」安夜只輕笑了一下,接著將梁珊箔一把摟進懷中,極其曖昧的在她耳邊道:「你覺得我要說什麼?」
「我……」
「你哭,是因為青嵐他要成親了吧?」安夜一針見血的到。
梁珊箔突然不安起來:「你……你怎麼知道的?」
「琴公子娶親,還是皇上下旨操辦,這消息怎能不知?而且,前兩天還有人專門送來了口信,邀請我去參加婚禮呢!」安夜慢慢解釋,而後摟緊了懷中的人,目光卻是對著明月:「為了這事哭,倒不像你梁珊箔了!」
「我樂意哭不行啊?」吸吸鼻子,梁珊箔又落下一串淚珠:「他混蛋!怎麼可以娶別人?」
「是,他青嵐就是個混蛋!」安夜附和。
「不對!你敢罵他?」
「是你先罵我才罵的。」安夜無辜的摸摸鼻子。
梁珊箔理直氣壯的道:「我可以罵,別人不行!」
安夜:「……」
見過耍無賴的,沒見過這樣耍無賴的。
「好,你罵吧!我聽著……」
「算了,罵了也沒用,他聽不到!」搖搖頭,梁珊箔輕聲笑起來,目光透著哀涼:「好,真好,他居然娶別人了?我本以為他就算忘了我,暫時也不會去娶別人的,沒想到這麼快?」
「珊箔,你別這樣。」看得我好心疼……
靠在安夜懷中,梁珊箔臉上的笑意只慢慢變冷:「安夜,你說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就忘了我?」
「珊箔……你別笑了……」摟著懷中的人,安夜只感到一陣無力。
「呵呵,是啊,這怎麼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我一廂情願了吧?」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落,她自嘲道:「他明明有說過,從來沒有喜歡我,我還在奢望什麼?以為他對我是不同的,可老天為何要這麼殘忍的收回他對我的全部記憶?哈哈哈哈……而我,我卻偏偏放不下……」
安夜突然一把將她的身子板正,目光灼灼,眼中有憤色:「梁珊箔!你給我聽好!不許你再笑了!這般自艾自憐,根本就不像你!我認識的那個總是一臉驕傲的梁珊箔哪裡去了?你把她還給我!如果你非要這樣,那麼你根本不配我安夜喜歡!」
「或許,我真的不配你喜歡……」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劃響夜空。
安夜死死的盯著梁珊箔,一手握成拳,一手攥住了她的衣襟:「梁珊箔!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
望進安夜的眼底,裡面那蘊集的怒意可見一斑,梁珊箔輕輕推開他的手:「那要怎麼說?」
「你……」
捂著臉頰,梁珊箔眼中的淚大顆大顆淌下:「我還能怎麼說?」
「你現在擺出這副死樣子給誰看?你有本事的話,怎麼不去把他搶回來?嗯?就算他忘了你又怎麼樣?他同樣也忘了自己沒有喜歡過你這件事啊!你怎麼不想辦法讓他重新認識你?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喜歡呢?如果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梁珊箔的話,你就……」話音戛然而止,安夜突然愣住了,之後搖頭苦笑起來!安夜,你TMD真是瘋了!竟然教自己喜歡的人怎麼把情敵拉回來?
狠狠的一拍腦門,安夜啊安夜,還有比你更悲劇的傢伙麼?
臉上綻放出一抹異彩,彷彿瞬間想明白了什麼:「謝謝你,安夜,你真好!」
安夜不領情的偏頭:「切!」才知道我好啊?
「安夜,我……」
「好了好了,知道你現在非常感激我,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擺擺手,安夜的眸中多了一抹暗色。
「安夜,我……」
「安慰我的話也不用說了,我才不接受呢!」埋首於雙臂之間,安夜悶悶的到。
梁珊箔面有異色:「安夜,我……」
「你想說什麼?」
某女大窘,額上沁出細汗來:「安夜,我只是想說,我們可不可以下去了?我……我恐高啊啊~~!」
安夜:「……」
某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大煞風景啊?他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瞬間破功了。
頭一偏,他無語的望了眼前人一眼:「那個……我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