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其實嘯月天狼心中不是不明白,但是他沒想到眼前這位名義上的師尊居然做出了這樣孟浪的事情。「佛門想要用猛火,那本座就助他用猛火,但是火勢太猛,一定會燒死一些人的!」
陳煜陽的話不斷的在嘯月天狼的腦海之中盤旋。
整個青陽島能夠瞭解陳煜陽整個佈局的也只有這位嘯月天狼,就算是小天天尊,雖然是聖人,但是同樣不能有這種掌控天下的格局。這也是為什麼陳煜陽喜歡和嘯月天狼單獨說話的原因。
此時此刻,嘯月天狼站在陳煜陽身後,渾身的冷汗已經下來了。從西賀牛州的佈局,到賣給天庭昊天好處,再倒九尾妖狐王下界,這一步一步的算計,環環相扣。先將這些青陽島的妖族隱匿起來,然後放在西賀牛州動亂。
似乎陳煜陽的手筆已經用完了,但是誰都想不到,這也不過是障眼法,他居然讓九尾妖狐王下界,然後重新修煉,修成天仙,再次重新出現在天庭之上。這樣不僅僅掩飾了九尾妖狐王的身份,也蒙蔽了所有人。
到時候,九尾妖狐王再次從天庭下界,那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青陽島,也沒有人會懷疑到陳煜陽。況且陳煜陽在地府輪迴已經做了手段,掩飾了一切天機,算無可算。
助佛門用猛火,那自然是要將佛門推崇到鼎盛,然後佛門將成為眾之矢的,難免會被波及,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佛道同源這樣簡單。佛門很可能在這一戰中滅教。如此辛辣的手段,陳煜陽已經很多年不成用過了。
佛門現在有天數在手,但是在陳煜陽看來,天數也抵不過聖人數量,聖人一旦發飆,那才是真正的怒火,佛門覆滅,頃刻之間的事情。佛門就算天道寵卷,也敵不過東方這些聖人隨時翻臉。東西方本來就應該平衡,一旦失衡,那佛門獨大,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瞇起眼睛,似乎很有趣的看著手中一片桃花箋,陳煜陽玩味的笑著道:「三世情緣,三世情緣,呵呵,也不算是虧待了先人。讓他們聚一聚前緣吧!想來,九尾妖狐王這位祖奶奶也會很感激我的!」
嘯月天狼再次渾身震動,心中暗自歎息。佛道同源這條策略一直是出自於青陽島,陳煜陽也是一直用自己強大的力量壓制著佛門的崛起,不過嘯月天狼沒想到此刻的他居然使用出如此激進的手段來。
搖了搖頭,嘯月天狼舉著手中的酒壺,淡淡的離開了。
九天之上,紫霄宮中,鴻鈞手中拂塵來回扇了扇,陳煜陽的動作是瞞不過這個老傢伙的。不過老傢伙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慍怒,而是有些感歎道:「這孩子,看似狠辣,但是心中依舊是有些柔軟的地方。大河崩塌,修修補補總的不行的。掘開一處口子,雖然會淹死不少人,但是卻能夠阻礙大河徹底崩壞,卸去不少亂流。防止三界動亂,以一處生靈,換取洪荒千千萬萬生靈生活的機會,這到底是大慈悲,還是大凶殘呢?」
似乎感覺到了九天之上傳來的歎息,陳煜陽不禁也歎息了一聲道:「畢竟順天者逸,逆天者勞。三界因果,一旦爆發出來,那就是毀滅。如果不能趁勢刮骨療傷,斷臂求活,那無量量劫就真的要來臨了。老傢伙,你也是害怕的,不是嗎?」
九天之上, 沉默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鴻鈞才再次傳出一聲歎息道:「你去吧,但願能夠阻攔那恐怖的事情發生。只是你……」
陳煜陽自嘲的笑著,笑著,笑了很久很久。
三界之內,從來不缺少矛盾,天庭和西賀牛州。巫妖,龍鳳,這些矛盾幾乎都還存在。但是現在最主要的矛盾依舊是東西方,佛道之間的矛盾。佛門現在太過強勢,如果按照這個程序發展下去,到時候准提和接引真正就能夠憑借當年的大宏願,佛門大興,修為暴漲,以兩聖之力,抗衡東方七聖,到時候恐怕就是陳煜陽和鴻鈞加上楊梅那個老怪物同時出手,也鎮不住這些聖人。
無量量劫就此而來。
如今陳煜陽能夠做的,只有揠苗助長,讓佛門大興到極點。現在的准提和接引的修為,聖人法體還消化不掉那些人族香火信仰之力,修為自然還能夠控制。提前將這場大戰爆發出來,以強力,彈壓東西方聖人,讓一切重新回到原來的平衡軌跡之上。
這雖然是死中求生,而且陳煜陽也在擔心,到時候自己面對這些成長型的九大聖人,是不是有強力彈壓的力量。一個不慎,那就是萬劫不復。所以鴻鈞才會欲言又止,但是提前引爆,依舊是要做的,要不然三界生靈, 洪荒大地等著這場無量量劫,就是死路一條。
如果此刻,接引和准提看到了毀滅的天數,那自然會放緩腳步,如果他們執迷不悟,那大戰就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到時候天地洪荒大地,一定是哀鴻遍野,雖然心中不忍,但是提前引爆,總要比等死強上很多,至少還有一拼之力。
捨棄掉一處生靈,卸去這股洪流,那日後洪荒依舊有很多年的太平日子。如若不然,就是魚死網破。
至於陳煜陽派人去蓬萊島,那是後手,無可奈何的後手,畢竟總要留個萬一才對。遙遙望去,陳煜陽心中感歎:「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客居他鄉,總是感覺到有些不美。」
通天徹底的法力,其實也會思鄉的。只不過他這句感歎,卻是真實的,畢竟大劫一起,那不論是自己法力通天,那恐怕也不會太過迴旋的餘力。尤其東海之上還有個高深莫測的楊梅在,那傢伙的心思,陳煜陽真是揣摩不透。
踱了兩步,陳煜陽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下來,看著不遠處的石桌上的棋局,有些感慨,有些疑惑,又有些明悟!渾身通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終嘴角還是輕蔑的笑了起來,捫心自問道:「我這樣做到底是大慈悲,還是大殘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