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很快進了宮門,貞靜宮的所有宮女和太監都跪了下來,方芳也跪下,鶯聲瀝瀝地道:「臣妾見過吾皇萬歲!」
周洲笑容滿面地來到方芳面前,將方芳攙扶了起來,滿懷愛憐地道:「愛妃,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方芳笑逐顏開:「有皇上的牽掛,臣妾就是再苦,心裡也是甜的。」
周洲哈哈大笑,一揮手道:「你們都起來吧!先出去,朕要和愛妃促膝談心!」
跪在地上的宮女和太監們一齊高呼:「謝皇上!」都從地上爬了起來,退了出去。
周洲將方芳摟在懷裡,笑道:「這次愛妃解脫危難,多虧了錢超然啊!」
方芳笑道:「皇上準備怎麼獎賞錢超然呢?」
周洲道:「朕在心裡對錢超然非常感激。但朕要做的,不僅不獎賞他,還要重重處罰他!」接著向方芳解釋道:「錢超然這次按照咱倆商議好的計策,對朕實行『兵諫』,雖不是造反,但算得上是威逼朝廷。朝廷要是不處罰他,顏面何在?」
方芳不禁為錢超然擔心,暗道:「我並不是真正關心錢超然的生死。但目前錢超然是我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要是被處死了,我就元氣大傷了。」她問道:「皇上準備如何處罰他?」
周洲笑道:「他是朕的心腹和干將,朕怎麼會捨得真正處罰他呢?自然是高高舉起,再輕輕放下。」
第二天,錢超然升帳,聚集眾將。他首先宣佈對營中各位將軍進行大調動,本來指揮前營的,現在指揮左營;本來指揮右營的,現在指揮後營……
有的將軍當場提出異議。錢超然面色嚴峻,道:「本帥自有妙策,非汝輩所能知也。」隨即厲聲道:「自古以來,軍令如山倒!眾將立即依令行事,違令者斬!」
眾將換防已畢,錢超然檢查之後,確定有的將軍企圖發動兵變的隱患已除,他再次召集眾將道:「我大軍不日將向前推進,蕩平水國餘孽!但可慮者的是:敵人出一支奇兵,抄我後路,斷我糧道。那麼我軍將不戰自亂!」
眾將皆道:「元帥所慮極是。」
錢超然攤開一張作戰地圖,道:「這裡是我們目前的屯兵之處,左前方的山叫黑龍山,山高林密,易於伏兵。據密探來報,有一股水國的殘兵敗將,大約有數千之眾,就埋伏在黑龍山中。妄想在我大軍推進之後,切斷我大軍的歸路。因此,在我們大軍推進之前,必先拔掉這顆釘子!」
然後錢超然大聲道:「軍中無戲言!我錢超然在此宣佈:只要有人率兩個萬人隊進入黑龍山消滅這股水國餘孽,本帥將會在方貴妃一事有了消息後,將帥印交給他掌管,本帥則進京負荊請罪!」
眾將紛紛請戰。
錢超然指派了一名將軍。此人一向與錢超然不和,錢超然想借方苞之手將之除去。
那名將軍哪裡知道錢超然心中的算計?信心十足地率兩萬人馬開赴黑龍山。錢超然望著他們的背影,知道他們這一去,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幾天後,忽然有人來向錢超然報告:「啟稟大元帥:新任戶部尚書馬僻經大人前來軍營宣旨!」
錢超然聽了,心中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暗道:「她吉凶未卜,我真是揪心啊!現在終於可以知道結果了,為什麼我的心忐忑不安呢?可見我確實將她放在心上啊!」
雖然心中波濤洶湧澎湃,但在表面上,錢超然卻是神色自若,立即下令道:「大開營門,鼓樂齊鳴,本帥親自率眾將出營迎接欽差馬大人!」
在震耳欲聾的軍樂聲中,軍營大開營門,錢超然率眾將迎出轅門。
只見對面有數十輛馬車和百餘名衛士,為首的那名官員,錢超然認是正是原戶部侍郎馬僻經。以前錢超然也頗為瞧不起馬僻經的為人。不過錢超然性情溫文,馬僻經是長輩,他一向對馬僻經也不失應有的尊重,因此二人表面的關係還可以。
此時,錢超然滿面含笑,趨步向前,向馬僻經躬身施禮:「晚輩錢超然,見過欽差大人!」
馬僻經也是滿面笑容,快步向前,雙手攙扶起錢超然道:「馬某受令先尊錢老宰相栽培多年,可稱得上是令先尊的門生。錢元帥行此大禮,馬某愧不敢當啊!」
隨即馬僻經高聲道:「聖旨到!兵馬大元帥錢超然及軍中諸將聽旨!」
錢超然及軍中諸將一齊跪了下來。
馬僻經居中一站,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色榜文,高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以來,凡聖明天子,納諫如流,擇善而從之。朕雖年輕德薄,亦有勇於納諫之心。
「前者,朕曾向群臣許諾:一旦皇貴妃方氏生下龍子,將賜其自盡。但在數月之前,兵馬大元帥錢超然及軍中諸將上表,為皇貴妃方氏求情並表方氏之功。朕議之於群臣,群臣皆曰大元帥錢超然及軍中諸將之請求,上合世理,下通人情。朕遂下詔,赦免皇貴妃方氏,恢復其皇貴妃封號。
「朕聞之,遠方之極遠大陸有一大唐帝國,帝國中有諍臣魏征、英明帝王唐太宗。魏征為國為民,不惜觸犯唐太宗龍顏而多次直諫,唐太宗亦從善如流,虛心納諫。君臣一心,其利斷金,上下和諧,共同開創大唐盛世基業,千古流芳。朕雖不敢自比唐太宗,但錢超然及軍中諸將勇於指摘朕之過失,實乃我周國之魏征也!朕甚欣慰!
「為表彰錢超然及軍中諸將之忠心為國,特賜錢超然黃金千兩。凡上表簽名之諸將,每人賜黃金百兩。
「唐太宗有言:『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朕已詔告天下臣民,以錢超然及軍中諸將為榜樣,敢於向朕進諫。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但願我周國君臣,齊心協力,共創盛世!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