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央一聽,全身無力癱軟坐在地上,心臟就像被推下了萬丈懸崖,一直下沉一直下沉。如意和寧月被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她起來。
如意難過地說:「神醫,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聶雲迦沉默地看了葉未央一眼,這個女人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不堪重負,隨時都會崩潰,自己該用怎樣的語言,才不會傷害到她而又讓她接受事實呢?
「是啊神醫,求你想想辦法吧,不管用什麼辦法,不管有多困難,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們都會盡全力的。求求你了,想想辦法吧。」受了傷的懷恩和凝霜跪下來懇求著聶雲迦。
聶雲迦連忙扶起他們倆,在眾人的苦求下,重重歎了一口氣,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說!」葉未央聽到還有辦法,立刻眼中一亮,她上前抓住聶雲迦的手腕,力氣大地幾乎要捏斷他的手骨。
聶雲迦吃痛,忍不住對上葉未央的眼睛,他驚奇地發現,剛才還癱軟在地的懦弱女人,竟然在一瞬間變得如此剛毅,彷彿在告訴他,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會盡百分之兩百的努力。
「那就是有一位擁有深厚內力的高手,將自己的內力灌輸進去,將令夫郎的毒全數逼出。但是照令夫郎如今的狀況來看,這必須耗盡一個人全部的內力。內力修為,得來不易,誰也不願意幫你這個忙,就算有人願意,也未必能找到如此深厚內力的人。」
葉未央聽罷,竟高興地抓住他的雙臂:「就這樣?只要將內力灌輸進他的體內,將毒素逼出來就可以?這樣就可以?」
聶雲迦被她捏得痛出汗來,卻又不忍心打斷她,潑她冷水,只得連連點頭。好不容易葉未央放開了他,聶雲迦才撫著疼痛不已的雙臂,向後退幾步,遠離葉未央:「雖然君子莊高手如雲,但只怕沒人願意為令夫郎耗盡畢生修為吧。」
葉未央一掃先前的憂慮,眼中神采奕奕,她的袖兒有救了!她坐在床沿,柔情似水地撫摸律袖蒼白的臉,微笑道:「我願意!」
葉未央要用她深厚無比的內力,將律袖體內的毒素逼出。這件事遭到了如意的反對,他認為葉未央修得如此內力不易,不能毀於一旦,而他本就修煉不純,廢了也不可惜,就讓他去幫律袖逼出毒素。
葉未央笑著說:「如意,你是天一宮的宮主,你若功力全失,如何統領天一宮。我本就是個早該死去的人,若不是他,也不會活到今日。現如今他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而讓別人去救他呢?你放心吧,我內力深厚,也未必需要全部內力才能將毒素逼出,說不定逼出毒素後,內力還剩不少,以後再勤加修煉的話,也能回到現在的水平。你就好好守在屋外,保護我們吧。」
這件事上,完全沒得商量,葉未央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將所有人趕出了屋外,只留聶雲迦一人陪著她和律袖。
聶雲迦非常吃驚,如此年輕的一個女人,竟猖狂地說自己的內力足以逼出男子體內的毒素。然而周圍的人都非常信任她,而且他為她把脈後,也發現她的話絲毫不假,這女人,的確內力深不可測!
雖然感到好奇她是如何煉成如此深厚的內力,但是救人要緊,聶雲迦將這份好奇壓下,專心指點葉未央救人。
施救的過程是漫長的,而對屋外等待的人來說,也是分外煎熬。這場營救,從上午開始,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期間誰也不敢進去,沒有人敢進去看看情況。因為聶雲迦慎重交代,以內力逼毒是一件需要非常專心的活,若驚擾了運功中的兩人,一個容易被內力震傷導致走火入魔,一個容易被逆流的毒素攻入心脈,立時毒發身亡。
一干人等坐在屋外靜待消息,一整片西苑靜得連一絲聲音都沒有。鳳羽派梅寒過來打探了幾次消息,都沒有任何結果。
終於,在將近破曉之時,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大汗淋漓的聶雲迦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神情疲憊,走路有些虛晃。一干人等見他出來一擁而上,如意和寧月想進去看看情況,都被他攔了下來。
「別進去,讓她們好好休息吧。」他在葉未央運功期間幫著施銀針逼毒,也費了好大心血。「毒素已經全部逼出來了,呂夫郎已經沒事了,我開些調理的藥方,調養些日子就沒事了。」
寧月焦急地探頭想看裡面,卻沒法看清,他拉著聶雲迦的衣袖問:「那未央呢?我家妻主怎樣?她沒事吧?」
聶雲迦深深地看了寧月一眼,帶著歉疚而敬佩的語氣道:「她的性命無大礙,只是,從此以後,怕是要成為一名普通人了。」
如意「啊」地失聲叫了出來,他無法相信,他心目中的姑娘,從此以後,就如同脆弱的普通人一般了。驕傲如她,受得了嗎?
「未央……未央……」如意心疼地摀住臉,痛哭起來。
聶雲迦也心情很沉重,他醫治了多少武林人士,武功修為對這些人來說就是命根子,廢去武功,失去所有內力,就等於殺了她們。世間有多少人為了武功秘籍而廝殺,不管對象是兄弟姐妹,還是父母血親,她們都照樣下得去手,裡面那個女人能為她的夫郎做到這種地步,著實難得。
「人活著就好,其他的,就想開些吧。」聶雲迦安慰如意。
被派來打探消息的梅寒得知此事後也怔愣了好久,他腳下虛軟地靠在牆邊,不敢相信,那個意氣風發,又臭屁又跩兮兮的女人竟將全部內力用在一個男人身上?那個以一己之力獨擋三千羽林軍的女人從此以後就是個廢人了?
他跌跌撞撞地回去,將得來的消息原原本本告知了鳳羽,慕容姍姍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梅寒頓時眼露殺氣,蘭臻及時按住他,和竹雅將他拖了出去,才避免了一場打鬥。
鳳羽失魂落魄地獨自回房,在房裡一直坐到天亮,又一直坐到暮色四合,始終無法從難以掩飾的震驚和痛苦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