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有一人喊道:「姑娘!雲霖來給你送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秀男子身上,監斬官的眉頭一皺,問旁邊的師爺:「那個是誰?」
師爺示意一個侍衛過去問問,那侍衛去了回來後稟報:「他說是犯人的朋友,來為犯人送最後一頓飯。」
監斬官瞇著眼看了許久,最終點頭道:「讓他進來。」
侍衛領命而去,示意那些守衛將雲霖放進來。雲霖手中提著一個提盒,衣帶飄風,微笑著向葉未央款款走去。
他上了高台,將提盒放在一旁,抽出手帕,幫葉未央擦去臉上的污穢,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柔聲道:「姑娘,雲霖為你做了好吃的,讓雲霖餵你,好嗎?」
葉未央溫和地看著雲霖,真誠地說:「謝謝。」
雲霖打開食盒,將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擺開,食盒的最底層是一碗香軟的白米飯,雲霖端起米飯,拿起筷子,開始喂葉未央吃飯。
「姑娘,你慢慢吃,倘若吃不完,黃泉路上,雲霖陪你去,再為你做些好吃的。」
葉未央一震,嘴邊的美食頓時變了味,她苦澀地搖頭:「雲霖,別這樣,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不要為我做傻事!你這樣,是想讓我死也不安心啊。」
雲霖笑了起來,一滴晶瑩的淚耀目如珍珠般掉了下來,他說:「姑娘,雲霖自知配不上姑娘,但是請允許雲霖任性一回。這個世界上,真正對雲霖好的,只有姑娘。對雲霖來說,姑娘是天,天都塌了,雲霖又怎能活得了?其實,」雲霖笑得柔美,似乎即將要發生的,是他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能和姑娘一起死去,是雲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葉未央忽然將口中食物吐了出來,對雲霖破口大罵:「臭爛貨,誰要你陪著一起死!你給奶奶滾!奶奶嫌你是被千人騎萬人壓的爛貨!滾!」
驟然突變的情景讓所有人都錯愕地看向高台,就連雲霖也被罵得臉色刷白,淒慘地看著葉未央,他放下碗筷,容顏哀傷憔悴。
「你看什麼看!奶奶被處斬也比你高貴,你什麼東西,不要臉的下作賤貨,呸,給奶奶滾遠點!別髒了奶奶的黃泉路!」葉未央掙扎著要站起來,卻被兩旁的劊子手狠狠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但她兀自嘴上狠罵不止!
雲霖閉著眼睛渾身發抖,忍受著葉未央的辱罵,他不住掉淚,咬著下唇,可憐的模樣就連劊子手都看不下去了,朝葉未央呸一聲罵道:「有人為你殉情就不錯了,還真當自己是什麼東西!」
雲霖聽有人罵葉未央,連忙睜眼護道:「不是的,姑娘她,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她不過是要我別……」
「滾!」葉未央被壓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
正當此時,空氣中響起利器破空的聲音,一群人喊叫著衝殺了進來。監斬官面對突如其來的事件大為失色,雙手撐在檯面上指著那些衝殺進來的人大喊:「攔住她們!給我攔下她們!」
葉未央也被這突發事件嚇著了,壓著她的劊子手一人擋在身前一人扣著她防止她逃跑。
「寨主,我們來救你了!」一個高大健壯的女人一邊揮舞著大刀一邊朝葉未央喊。
葉未央定睛一看,竟是章美!
「寨主,我們來救你了!」分散四周與侍衛搏鬥的女人們竟都是沖天寨的女人!
守護法場的侍衛們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劫法場弄得有些忙亂,但很快鎮定下來,按照平時訓練有規律的抵禦,法場外的老百姓們也被弄得群情湧動,不斷推搡著木柵,有一個方向的木柵被推倒,百姓們衝了進來,吶喊著加入了這混亂的局面之中。
監斬官焦急地吼道:「攔下!攔下!」
似乎是早就預防了這種情況的發生,羽林軍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排橫開,手拉彎弓,一排排朝人群射箭。
「不!不要啊!」看到不少人中箭倒下,其中大多數是平民百姓,葉未央著急起來,「別射了!不要射了!章美!快走!不要救我!我不要你們救!你們給我走!」
她哭喊著,撕心裂肺,尖銳的聲音讓人心驚。
「寨主!」章美朝著高台沖了幾次,但都被擋了回來,她焦急地揮舞著大刀,胡亂砍殺。
葉未央手腳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她索性跪在高台上哭喊道:「葉某得你們厚愛,此生無憾,求各位姐妹不要平白丟了性命,快走吧!章美,不要讓我死不瞑目!」
「寨主!」章美一刀將左近的侍衛砍倒在地,可很快又一批侍衛舉刀喊殺過來,她仰天長歎,揮手一招,「撤!」
章美帶著沖天寨的姐妹們且戰且退,老百姓們自動自發地讓出一條道路,然後趕在侍衛們追過來之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去路。
等侍衛們推搡開擋路的百姓去追時,章美等人已經不知去向。
監斬官氣得臉皮一抖一抖,師爺在一旁勸說著,她看了看天,對監斬官說:「大人,時辰已到,千萬別誤了大事!」
監斬官這才哼一聲,重新坐下來,挽袖從桌上的竹筒中抽出一塊竹牌,狠狠扔在地上:「斬!」
兩個法場侍衛走上高台,一人一邊架起雲霖往下走,雲霖掙扎著尖叫:「姑娘!姑娘!」
葉未央經過剛才的哭喊,人已虛脫,她微笑著流下眼淚,以唇語對雲霖說:「好好活著!」
劊子手抽掉葉未央背後的斬頭牌,扔在地上,舉起閃著寒光的刀。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從法場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所有在場的人懸掛著的心頓時升起了一股希望,莫不是出現轉機了?
就連葉未央,都開始期盼老天爺真的又一次眷顧她了!
一個身穿公服的女人騎馬至法場,人並不下馬,在馬上從懷中拿出一卷黃綢,面無表情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葉未央目無法紀,罪無可赦,砍頭不足以平天下之憤,令將葉未央裹以白布,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