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律袖在房中閱卷,懷恩自外進來,他走到律袖身側,面色凝重地說:「王爺,林雅琴在天牢裡割腕自殺了。」
律袖眉心一皺,放下手中的書卷,抬頭問:「何時的事?」
「今天下午……葉姑娘離開之後。」懷恩斟酌著補了一句。
律袖兩眼一瞇,沉聲道:「她去見過林雅琴?」
懷恩點頭。律袖無奈地歎氣:「其他人有什麼反應?」
「林家大亂,太女驚怒,卻無可奈何,二皇女三皇女落井下石,沒有驚擾聖上。」懷恩平淡地匯報從各處收集來的消息。
「六妹呢?」律袖突然一問,懷恩有些措手不及,結巴地說:「六……六皇女處沒有查探。」他不明白為何王爺會突然問到六公主,這人懦弱無權,只是個富貴閒人,她的行為於朝中無甚影響,他們也從不理會,為何今天王爺問起她呢?
律袖垂下眼瞼,沒有理會懷恩的疑惑,只淡淡道:「以後,也多注意一下六妹那邊。」
「是!」懷恩不敢多問,王爺做事只有他的道理,他從不懷疑王爺的任何決定。
只有一個除外——葉未央!
原本做完匯報就該退下的懷恩站在原地遲疑著,律袖奇怪地看他,見他欲言又止,便問:「有話要說?」
懷恩看了看律袖,終於鼓起勇氣道:「王爺,葉姑娘做事如此狠絕,只怕……」
「你怕她也這麼對我?」
懷恩雖怕惹律袖不悅,但忠誠和責任感驅使他必須將自己的顧慮說出。他鄭重地點頭:「林雅若和林雅琴,這兩人雖不是她親手殺死的,但都是死在她的精心策劃下,其心計之深,用心之險,令人毛骨悚然。王爺,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只怕會對您不利啊。」
律袖笑了笑:「她對付林家是因為林家逼死了她的弟弟,而我救了她,幫了她,還和小冉公子結了盟,不論如何,她也不會傷害我的。」
懷恩急急地提醒道:「可是王爺,您別忘了她也是幫著鳳羽的啊!」
律袖眼皮一跳,面沉了下來,他沒忘,他只是一心期待著她會站在他這邊。
「她未必會繼續幫鳳羽,天下大勢,她看得很清楚,你不必擔心。」
「可是王爺……」懷恩還待再勸,律袖已經擺手示意他退下,懷恩無奈,只好退下了。
律袖疲憊地捏著鼻樑,若他猜得沒錯,她會選擇扶持六妹當皇帝,以解決在他和鳳羽間選擇的難題。只是她沒想到,他要的不僅僅是讓她放棄支持鳳羽,他要她完全站在他這一邊,支持他做每一件事情!
未央,你會嗎?會否全心全意選擇我?
聽到林雅琴在天牢內割腕自殺的消息後,葉未央正在給一盆花澆水。她拿著水勺的手很穩,聽了消息後無動於衷,彷彿一切盡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端詳著精心培養的花兒,甚至還問前來稟報的宮女:「你看這蝴蝶蘭,開得好嗎?」
宮女不知她是何用意,便垂手讚道:「聖姑養的花凝聚了天地靈氣,自然是開得好的。」
葉未央笑了笑,沒說什麼,賞了她一錠銀子便讓她下去了。
葉未央凝視著嬌貴的蝴蝶蘭,淡淡地說:「溫爾,姐姐把刺都拔出來了,為何不覺得舒坦,反而更加疼痛了呢?想來是扎得太久了,傷口很難癒合。姐姐若能學得你一半寬厚容忍,興許會好過些。」
是夜,她在御花園焚燒紙寶金錢,火焰一點點吞噬掉描金畫銀的紙寶,她的臉在搖曳的火光中淡漠無情。當火焰慢慢變小,火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她拔出葫蘆,將裡面的水淋上去,澆滅了最後一絲火苗。
收拾妥當後,她便準備回飛仙殿。忽然一條人影閃過,葉未央喝道:「什麼人!」
那人兀自不停,葉未央追了上去。許久不曾用武,太虛步也變得有些生疏,那人似乎很熟悉御花園,好幾次都差點跟丟了。葉未央冷冷一哼,暗自提氣,腳下速度更快,生疏的太虛步也重新熟悉起來,與那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葉未央縱身一躍,抓住了那人的後衣領。
那人突然轉身向葉未央襲來,葉未央反應奇快,側身閃過那人的攻擊,手腕一轉,提住後衣領的手很快滑到前衣領,手臂一橫,抵住那人的脖子,她向前一縱,將那人撲倒在地。
「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在御花園遊蕩?!」葉未央喝問那人。
藉著月光,葉未央看清那人的臉,竟是個男孩子!潔白的月光下,這男孩子精緻絕美的臉充滿誘惑地呈現在葉未央的眼前,小巧尖細的下巴,殷紅嬌嫩的唇,小巧的鼻子可愛地挺立著,一雙水潤明亮的眼睛正怒氣騰騰地瞪著她。
葉未央挑了挑眉,心想這是哪裡來的小男孩,活脫脫就是她前世在漫畫中看到的極品傲嬌受。
葉未央可還沒來得及細問,這極品受居然抓住她的手臂一口咬下去!葉未央登時痛得眼淚都飆出來了,然後這傢伙將她一推,拔腿就跑,他身法很快,三兩下就跑得很遠去了。
葉未央賭上一口氣,顧不上疼痛,飛速追上去。深夜的皇宮內院中,兩條人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你追我趕,巡邏的侍衛只感到一陣風迎面吹過,完全沒發覺有任何人影。
葉未央追到一座宮殿前,男孩便不見了。這座宮殿很偏僻,與一大片的宮殿並不相連,似乎是被孤立遺忘在深宮的深宮裡,若非追人,她可能一輩子也發現不了這座宮殿。
宮殿內外異常安靜,沒有任何的侍衛或宮人,宮殿被一大片花草樹木包圍在中間。葉未央原本打算進去看看,但習武之人的第六感告誡她不要亂闖這座宮殿,眼前這包圍著宮殿的花草樹木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細看之下卻總覺得怪異重重,彷彿它們是按照一種陣法擺放,使人無法輕易進出。
葉未央在宮殿外觀察許久,確定這小男孩不在四周,想了想,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