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尚父和孔昌言乃姑表兄弟,他素知自己這個弟弟自小驕橫慣了,說話不知輕重,不分場合,為此女帝還訓斥過他,可他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龍陽尚父心中無奈歎氣,這個表弟,真是不知死活,這位泰華國唯一的王爺豈是他惹得的?當今聖上生了六個兒女,只得一子,自然分外寶貝,再加上生得傾國傾城,更是寵愛有加,重華王爺的一句話抵得上她六個女兒的全部,即便是當今太女,對這個弟弟也得禮讓三分,哪裡有誰敢對著重華王爺這般冷嘲熱諷?他耳聽這個弟弟諷刺律袖的話越說越過分,不得不出言打斷。
「今日百花爭艷,我們不如來行個花令如何?」龍陽尚父提議道。
「好啊。」
「好啊。」
各貴夫郎也為漸漸變遭的氣氛感到心驚膽戰,龍陽尚父這一提議,立刻得到許多人的附和。邵璞君精於詩詞歌賦,自然應允,但孔昌言自小信奉男兒無才便是德,肚子裡是一點墨水都沒有,行花令那不是讓他出醜嗎?更何況,他一肚子的牢騷還沒發完呢!他正要開口反對,卻聽律袖淡然起身說道:「尚父,律袖感到有些累了,想先行告退,還請尚父恕罪。」
龍陽尚父也覺得他若能離去,自己那個不知死活的弟弟或許能消停點,於是點點頭說:「王爺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吧,莫要累著了。」
孔昌言一聽,立刻也說:「尚父,我也累了,我也去歇息歇息。」
「你……」
不等龍陽尚父阻止,孔昌言便起身行禮,離開了。龍陽尚父歎了口氣,只好隨他去了。改天要跟姑姑說一說才行。這樣的性子,怎能得太女寵愛?
律袖心裡惦記著在家休養的葉未央,不願多留,也沒去理會其他人,行禮退下後便徑直往宮外去了。
行至一半,在迴廊上被孔昌言攔下。律袖見他一臉怒色,便知道他是因為錦衣衛的事來興師問罪的。聽說前幾天去找邵璞君晦氣,反而被邵璞君一句話堵得什麼也說不出來,真是頭大無腦的傢伙,現在竟敢找到他這裡來!
「王爺,這麼急著去哪裡啊?」孔昌言冷冷一笑,醞釀著情緒,他才不管眼前這位是泰華國的第一王爺,他才不管女帝有多寵他。哼哼,不過是個王爺,遲早得嫁出去,再大,能大得過太女殿下?再厲害,能厲害得過他權傾朝野的母親?
「大嗣承攔住我的去路,是為何意?」律袖一身錦袍,白底金絲,描繪著大團富貴的牡丹,他身材頎長,氣度不凡,天家威儀自然流露,只這樣淡淡說了一句話,便將盛氣凌人的孔昌言比了下去。
孔昌言知道當今女帝甚是寵愛這個兒子,但他想著,這泰華遲早都是太女殿下的,他的太女的嗣承,便是未來的一國之父,有誰他動不得?想到這裡,原本有些怯弱的他又壯起膽來,對著律袖冷冷一哼。
「何意?我是為了給王爺留面子,不在大庭廣眾之下質問你,你要是好好給我道歉賠禮,再去太女殿下面前承認錯誤,這事便了了,若你不做,那可別怪我把事情捅到聖上那兒,到時,可就不是賠禮道歉那麼簡單了!男子妄議朝事,那是誅九族的死罪!」
「呵呵……」律袖忍不住輕笑出聲,本是端莊高貴的人,聖潔地就像佛經裡捏花閉目的仙人,此時一笑,彷彿百花齊放,生色動人!
孔昌言見了竟也有些看癡了眼,他嫁給太女殿下多年,從未見律袖這般笑過,他的笑容極淡,轉瞬即逝,如這般笑容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吶吶地說:「你……你笑什麼?」
律袖收了笑容,斜眼看他,眼中藏不住的諷刺:「我笑大嗣承有頭無腦,愚蠢之極!我的九族?我的九族裡,可包含了聖上和太女殿下啊!」
孔昌言臉色刷白,又氣又惱,卻又不能反駁,只得說:「你……你……即便不誅九族,你妄議朝事,也是條死罪!」
「我妄議朝事?本王很好奇,我妄議了什麼朝事?」
孔昌言見律袖非但沒有恐懼之意,反而對他滿臉鄙視,心中惱怒非常,他自小嬌生慣養,母親乃當朝太師,權傾朝野,即便是一些王公大臣也要禮讓他三分,這個遲早要嫁出去的王爺竟敢對他這個未來國父如此無禮!
「你敢說沒有!若不是你告訴二皇女太女殿下派羽林軍剿滅反賊,她怎麼會派出錦衣衛去礙事?!你不是議論朝事是什麼?!捉反賊,不是朝事嗎?!」孔昌言氣急敗壞地說。
律袖冷哼一聲:「那你大可在我母皇面前告狀,讓母皇派人來審問我,好知道我在而皇姐面前到底說了什麼!」
說完懶得再與他糾纏,他急著回去看葉未央。
孔昌言見他要走,以為他心虛,縱身撲上去要抓他。律袖輕輕地往旁邊一閃,伸腳一勾,孔昌言收勢不住,竟直直地甩下迴廊,跌進了廊下的池子裡去!
「救命啊!救命啊!」孔昌言落水大驚,在水裡拚命喊叫撲騰。
四周圍的宮人聞聲趕來,見太女嗣承掉進了池子裡,都嚇得一身冷汗,待急奔過來,卻見重華王爺站在廊上,一張臉冷若冰霜,雖心裡紛紛揣測,卻也不敢議論半分,只將人匆匆救起,送到最近的飛霜閣,傳來太醫為太女嗣承診治。
這麼一鬧騰,不僅在御花園裡賞花作樂的龍陽尚父等人都聽到消息,連忙趕去飛霜閣,就連剛退朝的女帝也聞訊趕來。
「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掉進池子裡去了?」女帝人未到,聲先至,威嚴的女聲自門外由遠及近,令眾人心中一驚,紛紛起身相迎。
「聖上萬安。」由龍陽尚父帶領,眾人起身行禮。
女帝一見龍陽尚父也在,臉上的怒容先消了一半,只微微蹙眉:「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