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全身都像被砸成碎末一樣。
葉未央睜開眼睛,除了無邊的暗,什麼也沒有。她在心底冷笑了一下,活該!七情六慾愛為先,她怎麼能輕易相信荷香呢,換來的結果就是被推落懸崖!
荷香的確帶她找到了霧月,卻沒告訴她霧月是生長在懸崖邊,而霧月四周瀰漫的白霧則遮擋了懸崖的邊際,在她忙著採摘霧月的時候,荷香輕輕一推,她就掉了下來。
不過,這樣也終於讓葉未央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確是女主角!全身粉碎般疼痛,說明她還活著,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來都死不掉就說明她百分之一百是女主角!也只有主角,才能那麼長命,怎麼也死不掉。
咳咳……葉未央輕咳兩聲,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液體從嘴角邊緩緩流下,接著,她感覺全身發冷,漸漸冰涼。大概失血過多了吧,這個時候,該有什麼世外高人來救她吧,她可是女主角啊……這是她在意識再一次模糊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這個世界,如果有什麼值得她珍惜的,大概只有她自己吧。孑然一身,沒人可珍惜,也沒人來憐惜,多麼的悲哀,多麼的寂寞。但是,她不願自怨自艾,她想,只要還活著,一切都會有的。沒有家,她可以建,沒有親人,她可以找,沒有幸福,她可以追。但這一切,都該以活下去為前提,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幸福不是遙不可及,而是需要鍥而不捨。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哦?」
葉未央驀地睜開雙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瞪著目力所及的事物。她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個石洞裡,這個洞雖簡略,但生活物品一應俱全,估計有人常年在此生活。
「嗯,死不了了。」
耳邊,一道聲音冷冷淡淡,輕飄飄的,若有若無。葉未央費力地轉動脖頸,一道黑色的身影映入眼簾,,黑紗蒙面,長長的黑袍子,一襲長髮,銀若皎月,垂至腰間,隨著主人的身體輕輕飄蕩。
「你……」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乾澀。
「嗯,我救了你。」那人回頭,彎腰扶起她,將手中的藥灌入她口中,粗魯霸道,絲毫沒有溫柔可言。
「咳咳……咳咳」葉未央被苦澀的藥嗆得直咳嗽,一咳,胸中疼痛難受,彷彿心肺被錘碎了。
那人對葉未央的痛苦視而不見,喂完藥,便放下她離開了。葉未央皺著眉頭忍耐胸口的疼痛,藥中有安神的成分,喝完藥不久,葉未央便沉沉地睡去了。
如此幾日,葉未央身上的傷痛漸漸痊癒,但手腳仍然不能動,她不禁有些著急,想問黑衣人,可此人脾氣古怪,不僅以黑紗蒙面令她無法看清容貌,甚至除了第一天對她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開過口。
「那個……恩人……」葉未央見黑衣人身形一停,心中略喜,鼓起勇氣問道,「請問,我的傷,幾時能好?」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黑衣人淡淡道。
葉未央一喜,但想到自己手腳無力,心中復憂,問道:「那為何我的手腳無力,無法移動?」
「你內傷已然痊癒,但經脈俱斷,此生已成廢人,手腳無力是自然。」黑衣人淡淡的語氣中,卻說著令葉未央無法接受的殘忍事實。
「什麼?!」葉未央如同聽到一聲轟雷,震得她心神俱裂,此生……已成廢人?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葉未央睜大的雙眼淌下,這……就是讓她不死的代價嗎?
「廢人?廢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葉未央悲傷到了極點,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胸口又開始疼痛,手腳依舊無力,她大笑不止,全然不去理會胸口的痛愈演愈烈。忽然,喉嚨一甜,她「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鮮血噴射而出,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她依舊不理,只不住大笑。
黑衣人默默地冷冷地看著躺在石床上大笑不止的女人,沒有憐憫,也沒有不耐。等葉未央笑夠了,漸漸平息了,他才開口,說:「想死,可以助你一力。」
「不,我要活著!就算全身只剩下心臟會跳,我也要活下去!」葉未央瞪著石洞頂,惡狠狠地說。
黑衣人身形微震,原本淡漠無情的眸子顫動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淡然地說:「好。」
接下來的日子,葉未央不再吃藥,成日只是躺在石床上望著洞頂發呆。她在思考,既然要活下去,那該如何活?依靠誰而活?
她想到阿牛,雖然對不起他,但她現在只能靠他了。她要回村裡,要見到阿牛。可是,見面以後若阿牛嫌棄她了,要拋棄她怎麼辦?葉未央想,即便是這樣,那也是見面之後的事,先回去了再說。
人在困頓挫折的時候,只要有事可做,有目標可行,便不會迷茫不會絕望。葉未央為了要活下去,逼著自己不去想其他,專心致志去解決眼下的問題,至於未來,即便不是充滿希望,至少不必絕望。
葉未央轉頭看不再醫治自己後便沉默地躲在角落刻木頭的黑衣人,想著該如何求得此人帶自己回村。相處了接近一個月,她知道此人沉默寡言,冷漠淡然,實不是好說話的人。
「恩人……」
黑衣人手中刻刀停下,但沒抬頭。
「你一個人在此,生活了多久了?」
黑衣人復又開始手中的活,並沒有回答葉未央。
「恩人,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不願再多打擾你,我想求你帶我回村子,那裡有我的朋友。葉未央現下說不出報答你的話,但仍厚著臉皮懇求你再幫我一回,此生感激不盡。」
說完,她耐著心中的焦急,等待黑衣人的回答。然而,黑衣人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一味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