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四個月的身孕,由於軒轅恩瘦弱,肚子一點也不明顯,倒是秋天的威力常令她無招架的餘力,每每只在屋裡坐臥著,也能沁出一額的汗。
她是個怕熱的孕婦,礙於龍浦風的要求,又不能向有經驗的水明月請教些什麼,只得默默承受孕育小生命的種種不便和苦楚。
幸而龍浦風對她更加愛惜和體貼了,他常會命上官容先將她和玲若帶出王府,而後出現與他們會合,四人一同出遊,讓她散心。
他甚至在城外湖畔準備了一間舒適潔淨的別館,常與她在那裡散步、賞山賞湖兼賞月賞野趣。他有時騎馬載著她在山林間漫步,有時與她躺在湖畔前的草地上數天上的星星,完全放下一個王爺尊貴的身段,令她倍感溫馨。
「我有預感,你這胎將是個男孩。」他將耳朵貼在她的肚皮上,傲然地說:「他會是個威武漂亮的男孩子,也會是個驕傲的小王爺。」
「如果是女孩呢?」她笑著問。
「不會,一定是男孩。」他非常肯定的說。
「如果是男孩子,長大之後就讓他去保家衛國,替皇上守著山河,好不好?」她趁機諫言,不厭其煩。
「別想那麼多,孩子生下來有他自己的人生,我們替他安排什麼都沒有用,到頭來,他還是要走自己的路。」
她多心的打了個寒顫。
他是在說他自己嗎?他原來已貴為王爺,可是卻不服命運,偏偏要坐更高位,以至於和西陵王等不軌之士,一拍即合。
「王爺,可是我相信人定勝天。」她話中有話,暗指自己可以扭轉乾坤,令他懸崖勒馬,不要一錯再錯。
他笑了笑,「你怎麼說就怎麼對,你是孩子的娘,現在你最大,我不是王爺,只是你的夫君。」
他溫柔的吻住她的唇,把她滿腹的話都吻掉了。
她歎息一聲,如果她心中的憂慮也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吻掉該有多好,是奢望吧……
次日深夜,紹王突然低調來訪,只帶著兩名隨從,他被龍浦風給請進書房,兩人密商許久。
軒轅恩急了,她不顧自己懷著身孕,線而走險地溜到書房外偷聽。
「皇上要到翠蓮宮秋遊,這是我們的大好機會。」紹王興奮的道,即使書房只有兩人,他仍謹慎小心,不忘壓低聲音。
「西陵王都計劃好了嗎?」龍浦風淡漠地問。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紹王把計劃講述一遍,篤定地笑了笑,「王爺請放心,家父密謀已久,萬無一失,況且有曾大人、何大人裡應外合,天下就快是咱們的了。」
龍浦風嘴角撇過一絲笑意,「西陵王當了皇帝之後,準備怎麼答謝我?」
紹王瞇起眼,笑盈盈地道:「家父準備封王爺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爵,享有與他相同的特權,並共同處理朝政,封地就是都城!」
龍浦風愉快的笑了起來。
「西陵王果然待本王不薄啊!居然將天子腳下的地方給了本王,本王沒有看錯人,西陵王確是可造之才,將相帝王的不二人選。」
紹王奉承地道:「若非王爺的加入使我們如虎添翼,計劃不會那麼快成形,那些膽小的朝臣一聽到王爺也站在家父這邊,彷彿吃了顆定心丸,對我西陵王府再也沒有二心了。」
龍浦風氣定神閒地道:「我們在宮中已經有了許多內應,連皇上身邊惟一的女人杜淑妃都是我們的人,這場仗能不贏嗎?」
紹王舉起酒杯,「王爺說的是!來,預祝我們馬到成功,一舉取得天下!」
接著是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萬萬不可!
偷聽的軒轅恩差點失聲喊出來。
杜淑妃是西陵王府收買的人……她早已嚇出一身冷汗涔涔。
她越聽越著急、越聽越心驚,他就快鑄成永難彌補的大錯了,難道此時此刻他一點也不顧念她與她腹中的孩兒嗎?
如果他心中還有她與孩兒,他怎麼會這麼糊塗,明明將要犯下滔天大罪了,還盡想著日後的榮華富貴。
這些事要是給皇上知道了,他只有死路一條,對於這件棘手的事,她左右為難。
她是皇上派來的內好,理應將探得的情報告給皇上,可是若她真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明日斷頭台上就多了顆人頭了。
她親耳聽到,現在算是證據確鑿,她的丈夫是個亂臣賊子,不但對朝廷不忠心,對自己的親兄長更是沒有一點手足之情。
知道了,但她又該如何是好?
中秋夜,王府大宴賓客。
奢淫鋪張是龍浦風入秋以來的誇張作風,他經常宴請朝中大臣,酒池肉林的徹夜狂歡。
軒轅恩百無聊賴的看著金樽上的虎豹花紋,手工精巧,維妙維肖,不知又是哪位王公大臣或富賈送的重禮。
王爺宴客,她這個王妃不出現一下說不過去,可是近日她愛困成性,且穿再寬鬆的衣物也快遮不住日漸隆起的肚皮,更別說在這裡聽他們敬酒來、敬酒去,還得時時注意舉止,不讓人發現她懷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