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僵,「珊瑚?」
「是的。」他直直瞧著她,「這根髮簪,是拿龍國最珍貴的珊瑚打造的,上頭的珠子,是極為少見的血紅珊瑚。」
「這是……龍國的珊瑚打造的髮釵?」軒轅恩顫著唇,愣愣望著白嫩掌心上那一橫血色珠釵,這是是龍國的珊瑚打造的,那艷紅的血色,刺痛了她的眼。
這陌生男子送給她一根珊瑚髮簪,他意圖究竟為何?想暗示些什麼?
「你好……好大的膽子!」軒轅恩揚起眸,近乎憤恨地斥責他,「你以為自己是誰?區區一名侍衛竟敢如此僭越?誰許你這麼做的?憑你也想藉著送禮與我接近嗎?」
「皇女為何如此激動?」他皺眉,「莫不是這髮簪讓你聯想起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她怒駁,「這東西我不能收,你拿回去,拿去啊!」
他不肯拿,動也不動。
她氣上心頭,忽地甩臂一擲,髮簪在空中劃過圓弧,落了地。茫茫白雪映著血色珊瑚,更顯蒼涼。
一時間,兩人只是心驚地看著,都是難以言語。
終於,他彎下腰,拾起了髮簪,拿衣袖珍而重之地擦過後,大掌又握起一堆雪,拭去臉上的塵泥。
他站起身,直視軒轅恩。「你果然是恩兒。」他沙啞地、傷感地說道。
他喚她恩兒!他為何如此喚她?
軒轅恩震懾地後退,震懾地瞪視著眼前彷彿與她相識許久的男子。
「為何不肯認我?恩兒,難道你不識得龍端錦了嗎?」
龍端錦?他說他是龍端錦?龍端錦,好熟悉的名字……
「我這次回去見不著你,才曉得你已經入宮頂替了皇女。」龍端錦走近她,急切地問道:「為何不肯認我?恩兒,為何來到這宮裡,卻不通知我一聲?為什麼悄無聲息地離開!我問了城主,他一樣不知道你的行蹤……」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是……」軒轅恩拚命搖頭,腦海一片空白,「我是皇女,我是皇女--」
「你不是皇女,你是我的恩兒。」龍端錦堅定地說道,「你忘了嗎?我在來皇宮之前,幾乎天天都和你呆在一起,我還送了你許多珊瑚打造的小玩意兒,你不記得了嗎?我對你--」
「別說了!你別說了!」她尖叫地止住他,臉色蒼白,神情慌亂,「我不識得你,也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你認錯人了!」
「恩兒!」他擰緊眉,往她更走近一步。
「你……別過來!」她近乎絕望地喊。
別靠近她,別逼她!
她是皇女,是眾人疼著捧著的皇女,是水勤蘭最關心、最看重的人,才不是他的什麼恩兒!
「你走開!我不認識你!」她不認識他,不認識這個名叫龍端錦的男子。
若他真是她的舊識,她應當會記得他,可她什麼也不記得!
「我要蘭哥哥,我要……去找蘭哥哥。」
是的,她要去找水勤蘭,那個待她嚴厲,卻也疼她寵她的男人。
他的眼神,令她心慌;他的微笑,讓她臉紅,她想見他,全天下所有的人,她只想見到他一個。
她想見他啊!軒轅恩猛然推開龍端錦,提起蓮足,倉皇地在雪地上奔跑,穿過紅色涼亭,越過枯萎的花圃,她心跳欲狂地跑著,絲毫沒注意到角落裡藏著個宮女,神情陰沉地望著她。
縱然遭到侍衛們善意勸阻,軒轅恩仍是不顧一切躍上坐騎,直奔御書房。
她知道水勤蘭一定在那兒,每日跟大臣們議完政事後,他總是會留在御書房,仔細地批閱每一本奏折,即使公事辦完了,他也愛在裡頭悠閒地品茶讀書。
他一定在那兒,而她迫切地想見到他。
在偏殿前下馬後,她先站在雪地上,鎮定自己過於紛亂的情緒。
她必須冷靜一點,不能讓水勤蘭看出她的異樣,她要裝作很開心……她該用什麼借口找他呢?對了,昨夜祭典完後,他與她並騎回宮的路上,曾約好了兩人改天來賽馬……
就是這個,她是來找他實踐諾言的。
軒轅恩伸手攏了攏教風吹亂的秀髮,粉唇一牽,勾起明璨笑弧,她穿過迴廊,等不及通報,直接闖進了御書房。
「蘭哥哥,蘭--」她倏地止聲。
書房裡,除了水勤蘭之外,還有另一位她沒料到的不速之客--平夢。他們兩個站得好近好近,近得好似週遭都繚繞著一股曖昧氛圍。
見到她來了,兩人才稍微拉開了距離,同時望向她。
軒轅恩心窩一揪,「你們在做什麼?」話一出口,她便想咬住自己的唇。
她怎能用這般質問似的口氣問話?簡直像個掩不住醋意的妒婦!
水勤蘭彷彿也看出她的懊惱,劍眉一挑,微笑著走向她:「沒什麼,我只是跟平夢聊聊而已。」他展臂攫住她的肩,像兄長般慈藹地俯望她,「怎麼?今天好像興致不錯,居然主動來找我?」
她深吸一口氣,收拾心裡莫名翻倒的醋瓶,妹妹似的展顏一笑,「你不是說要跟我比賽飆馬嗎?我很期待呢。」
「你真要比?以前你每回比都輸的。」
「這次不會了。」她揚起下頷,明眸眨呀眨的,像撒嬌,又似挑釁。
水勤蘭俊唇一勾,禁個住伸手捏了捏她俏美的鼻尖。「既然我的皇女表妹這麼有興致,我當然無條件奉陪囉。走吧。」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他又牽著她的手了,這回,還是當著平夢的面,
他難道不在意平夢的反應嗎?她看起來似乎有些震驚呢。
軒轅恩心兒怦然直跳,忽地好想試探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她望向平夢,故作不經意地問道:「平夢,你真的打算跟白犬成親嗎?」
平夢默默頷首。
「雖然預言是這麼說的,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真正的心意。你真的願意嫁給他嗎?」
平夢淡淡扯唇,「我嫁給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天水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