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上……會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
心裡發虛的欒鳳嬌猛抬臉往上瞧的結果,頭上除了渾然一體的天花板以外,根本毫無其它異樣!不過她先前的呼叫聲驚動了在樓道裡來回巡邏的一名黑衣保鏢,待對方推門衝進來查看之際,這位女董事早已恢復到伏案閱文的狀態。
「欒董,您還好吧?」身強力壯的黑衣保鏢試探性地詢問安然無恙的欒女士。
「沒事,你忙去吧……」外表鎮定自若的欒鳳嬌頭也不抬地吩咐道。
黑衣保鏢的目光以最快的速度掃視了女主人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確認誠如對方所言沒有任何異常狀況之後,禮貌地在俯身行禮之後便合門退出去了……
我的頭上……怎麼可能會有其他東西呢?
會不會是自己這段時間神經繃得過緊,削弱了自身抵抗力及感覺器官的靈敏度,對於聲音的捕捉發生了偏誤,把周圍本來雜亂無章的零碎聲線不經意地胡亂拼湊起來,才有了所謂「當心你的頭上」這種稀奇古怪的腔調……
在普通人正常心理防禦機制的作用下,逐漸恢復平靜的欒鳳嬌,輕鬆地勾起眼睛在房間裡四處打望,長沙發,書櫃,茶几,落地燈,空氣淨化器,文件櫃,保險箱,掛鐘……
然後是,窗簾……
等等,墨綠色的窗簾今天看起來不大順眼,總覺得表面比平常的狀態凸起來不少,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
會是什麼東西呢?
窗戶明明緊閉著,密不透風。
加濕器正溫柔地噴放出霧色的濕潤水汽。
眼下沒有人開關門的動作。
所有跡象均表明,房間裡並不存在任何足以驅使這扇窗簾做不規則波浪運動的外部動力!
欒鳳嬌那充滿皺紋的眼眶投射出的敏銳目光,瞄準窗簾自上而下地緩慢移動起來,當與最下方露出的一雙小孩子慘白的雙腳發生激烈碰撞時,那種從剛開始便在房間裡逐步蔓延的一股不和諧的突兀感,終於在這一刻如同火山噴發般劇烈爆發出來,向措不及防的老女人直撲過去!
「天上灰飄飄,
水裡浪搖搖……
綠油油的草叢裡,
白白的牙齒喲……
燈火暗魆魆,
樹影搖晃晃……
髒兮兮的水溝裡,
滾滾的眼珠喲……」
有什麼人在自己耳際唱歌。陰森森的曲調著實惹人不快……
一眨眼的功夫,那雙離奇出現的小孩子的腳竟又離奇消失在眼前!
或許是在一下子經歷太多驚嚇之後,人的心智會暫時處於麻痺狀態,這將反過來助長人類在正常狀態並不具備的判斷力和爆發力,頭腦開始變得瘋狂起來,行事完全不計後果和代價……
欒鳳嬌很有可能屬於上面提到過的這種情況。
只見她渾身顫抖地離開辦公桌,緩緩地朝墨綠色窗簾所在的位置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挪動步伐,直到在平日裡再熟悉不過的窗戶前站定後,才伸手猛地往下一拉控制窗簾向左右開合的牽引線。
「嘩啦」地一聲響過,廠區內照明設備的明亮得不太耀眼的燈光,「嗖嗖」地穿過玻璃射入辦公室房間之內!
答案揭曉:窗簾背後除了玻璃窗戶和窗外的景色之外空無一物。
對於這個既在情理之中又多少令人感到意外的答案,也不知眼下驚魂未定的欒鳳嬌女士是否覺得滿意。
「我是最強的,沒有東西能嚇到我!」欒鳳嬌口中喃喃念出聲來。
「我是最強的,沒有……」她又重複了一遍,中間斷了斷,音調略有提升,但內容維持不變,「沒有東西能嚇到我!」
遺憾的是,房間裡除了可憐的老女人自己之外,沒別人。
沒有其他人,自然就沒有回答她的聲音。
「沒有東西能嚇到我……」她的聲音逐漸轉低,有氣無力地對著空氣宣佈。
當心你的頭上……
某種匪夷所思的聲音仍舊在欒鳳嬌內心最為混亂無助之際提醒她。
「我的頭上,很安全,你嚇不到我……」老女人猶如杏胡般溝壑縱橫的臉奇怪地扭曲著,發出令人很不舒服的「咯吱咯吱」和「吸吸呼呼」的聲音,有點像「打腫臉充胖子」者牙齒互咬敲擊的碰撞聲和血管收縮引起的鼻孔喘息聲。
「你嚇不到我……」欒鳳嬌的意識隨著不良情緒的發洩而逐漸恢復正常。精明過人的大腦經過分析之後明確無誤地告訴她:你的各種幻覺,有可能跟你手中掌握的那個被叫做「蒂姆」的東西有關……
可是被白布包裹起來的「蒂姆」,不過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黑色碎片而已。儘管上面似乎還印著某些看不懂的花紋和符號,但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珍惜的東西,那個神秘的黑影會以性命相威脅強迫他們一個個絞盡腦汁地尋找嗎?
真的是它引起了自己之前的幻聽和幻視嗎?
這塊沒有生命跡象的小黑片,真的能夠將自己從糾纏不清的噩夢事件中拯救回來嗎?那個在「三天使」把這東西交易給自己的單眼皮男人,據說值得信賴,兩個人之間見面的初衷就是各取所需,應該不會演變成欺騙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