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聽過關於那場事故的新聞報道,因為飛機失事直接掉到江裡面,這在世界空難史上都是比較罕見的,據說當時倖存者不超過5個人,其餘400多位乘客的屍體也被陸續打撈上岸,現場情形真是慘烈無比……」蕭某人本來還要接著做些評論,不巧被顏鳶兒跺了兩腳,才留意起薔薇小姐臉上的傷感。
「誠如你所知道的,我的父母在那場事故中不幸遇難,但弟弟卻奇跡般地在江面上被附近趕過來的一艘漁船給救起,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當我還沉浸在失去雙親的巨大悲慟中時,醫生卻告訴我,弟弟的腦子出了些問題,也許是事故留下的後遺症,變得不像以前那樣靈光了。聽了醫生的話,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緩過勁來,緊接著便生了一場大病。人就是這樣,彷彿覺得整個人都死過一次之後,意志反而變得更加堅強起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那段時間幸而有男朋友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和弟弟,於是等自己痊癒後,他就變成了我的老公。對了,我把照片也帶過來了,你們看。」
其間,薔薇小姐從皮包裡掏出一張六寸大小的塑封照片,遞給對面坐著的蕭颯沓及顏鳶兒。
照片上湊成一排的三個人裡,中間穿白色連衣裙的不用說是楚薔薇,只是當時似乎還沒有將頭髮垂下來形成如今的造型,而是很嫵媚地頭戴一彎在夏日陽光中閃爍光芒的淺粉色髮箍,她右手攬著的男人是個異常高大俊俏的小伙子,看起來跟薔薇小姐本人有幾分神似,而攬著她右肩的男人相貌也不遜色,多了幾分成熟穩重,個頭上比他右邊兩個人還高出一個帽子。居中的薔薇小姐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靠右的男人也顯得極其平靜,左邊的人也掛著些笑意,卻顯出保護者的穩健感,猜得沒錯的話,他就是楚薔薇的老公。
「照片右手邊就是我弟弟,楚夜軒,左手邊是我丈夫,殷蛟。這是前年夏天我跟殷蛟一起和弟弟去丘城玩的時候照的,對了,我把他們的名字都記在照片背面了,或許對你們有幫助。」說話的時候,薔薇小姐沒有跟蕭某人等一道用眼光掃視照片表面,只是不自覺地用手指微微掐住皮包上方開口的位置,令人覺得很不自然,就像是在守護包裡的某樣物品似的。
「跟弟弟最後一次見面,就是在這裡。」楚薔薇終於觸及到了問題的實質,臉色也顯得更加蒼白,「自從遭遇那次飛機事故以後,他出門連轎車都不願意坐了,我們只能陪他一同坐公交車。我家小區門口正好有一趟公交車停靠,是為了方便小區居民的出行。每次帶弟弟出門,從家裡步行到車站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加之我常常在這個健身房跳跳有氧操,就是節奏最慢運動量最低的那種,這座小樓門口又是那趟線路的起點站,交通方便了,弟弟在家也閒不住,來的次數一多,連弟弟對這條線路都再熟悉不過了。雖然他腦子反應慢點,但生活都能自理,後來就經常會從家裡一個人跑過來,我在的時候就看我跳跳舞,然後陪我一起回家;我不在的時候就獨自上這裡來喝喝飲料,我就事先跟經理打過招呼,如果弟弟忘了給錢的話,賒欠的部分就由我來補齊。」
見蕭颯沓跟顏鳶兒都聚精會神地傾聽,薔薇小姐又接著講起來:「然後二月七號那天下午,因為不是快過年了嗎,就跟老公去市區的大超市買了好多年貨,他再開車帶我來這裡,然後自己先回家,讓家裡的保姆提前預備上。等我下車準備上樓的時候,才發現弟弟正一個人在下面喝飲料呢,於是進去跟他打了個招呼,囑咐他就在這裡邊休息邊等我跳完操出來,再一起坐公交車回家。當時答應得好好的,等真的跳完一個小時出來領他時,卻怎麼都找不著了,打弟弟的手機,結果是關機,弟弟雖然腦子轉得遲鈍點,但平時給他電話他都要接的……我覺得事情不妙便趕緊給家裡打電話,電話是保姆接的,說是男主人到家把東西交給她後沒開車就出去了。我心想沒開車的話應該走不太遠,便又給老公打手機,誰知對方電話竟然也關機了……」
說到這裡,楚薔薇低聲啜泣起來。
「然後呢?你丈夫回家之後跟你怎麼說的,出去找你弟弟了嗎?」蕭沉寂了兩分鐘,見對方沒有繼續講下去的表示,忙這麼提示道。
「沒有『然後』了,整個情況就是這些。」薔薇小姐呆滯地擺擺頭。
「什麼意思?」蕭某人跟鳶兒心裡突然產生了某種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