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自己第一天來上班的樣子,想起了那個自焚的年輕人,想起了李延亮義無反顧從樓上一躍而下掉在自己腳邊。那時的血液溫熱血紅,腥甜之氣撲鼻,想起了在樓道裡第一次碰見龍天一——為什麼會想起龍天一呢?
因為龍天一正從大廳裡走出來,器宇軒昂有如帝王,好像這幾十層的大樓都是他的所有,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
很顯然龍天一也看見了她,說實話,李曉然這幅樣子大半夜的在寫字樓前面逛蕩,想不引起別人注意都難。
龍天一的這頓飯請得有些不情願,雖然是在一家快餐店這一頓飯不過百十來塊錢。看著李曉然毫無吃相的將面前的食物一掃而光,好奇心突然就蠢蠢欲動了。
「邵海庭虐待你啊?」
「你這人就不會說話,」李曉然擦了擦嘴,「什麼叫他虐待我啊,我現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雖然家產不敢跟你和姓邵的相比,不過養活自己綽綽有餘好吧?」
「不過你這樣子可不像是能養活自己的樣子。」
「龍天一你少在那裡奚落我,好像你過的多逍遙快活似的。怎麼,看見我就想起邵海庭了,忘不了他是吧?」
龍天一嘴角抽搐,抓起身後的西裝起身。
「AA,我走了。」
李曉然還沒反應過來龍天一已經拍了幾張RMB抬腳走了。
吼!小氣鬼!
李曉然盡快吃了一口桌子上的水果小跑著拉住了走出好幾桌的龍天一。
「好啦好啦,我再不開這種玩笑好了吧?我沒有錢結賬,你就這麼一拍屁股走了,我就得吃霸王餐了。」
「我總覺得我們並不熟悉是吧,為什麼每次你最狼狽的時候都能碰上我?」
「哎,這話說的不對,上次見面,我打扮得光鮮靚麗的參加拍賣會,你怎麼能說我是狼狽的呢?龍天一,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了,一起把卡刷了吧,哈哈!」
「你跟我說實話,別說給你刷卡,就是收留你都成。」
這個男人猶如帝王睥睨臣下一般看著李曉然發窘的臉,帶著看透一切的自信和囂張。
「可以不說嗎?」
「那我走了。」
「好了我說!不過你今晚要收留我,而且要在邵海庭找不到的地方!」
李曉然消失了。
邵海庭動用了自己所有的關係尋找,說她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一家快餐店,之後就消失了。邵海庭在電視報紙平面廣告上寫滿了尋人啟事,直到輝煌的李老太太上門造訪。
邵海庭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過面了,自從邵明奇葬禮結束接下邵氏董事長的職務,邵海庭不和下屬說話不參與會議討論,公司的事情全都由Funny轉告給他,然後帶回來一份由邵海庭親自簽署的文件回來宣佈總裁決定。
這次肯見李老太太,Funny大為驚奇。
邵海庭仰身躺在躺椅上一動不動,幾天下來,修長的身形更顯瘦削,聽見門動,動了動腦袋。
老太太見了邵海庭開門見山。
「我今天來就兩件事。」
「說吧。」
「第一件,輝煌還你三億,從此和你沒有瓜葛。第二件,李曉然給我打過電話了,輝煌從今後我是執行董事,你也不用再派人看著家裡和辦公大樓,她不會回來的。」
邵海庭沒睜眼。
「就這些?」
「邵總,老太太奉勸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再造孽了。老太太雖然不喜歡李曉然,也不希望她回到李家,可是看在她為輝煌做出的一切,老太太還是很感激她的。」
邵海庭冷哼一聲,翻了個身。
「如果李曉然再聯繫你,你不妨告訴她。這輩子,我都不可能饒了她,最好她能躲一輩子別讓我找到她,否則,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邵海庭語氣極淡,好像在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戲弄他,沒有人。
忽然想起什麼,邵海庭突然從躺椅上躥跳了起來,外套都沒穿直接就出了門。李老太太歎了一口氣起身,護工上前扶著顫巍巍走了幾步,突然自語著說了一句。
「兒子,你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邵海庭沒去別處,而是開車直接出了市中心,在倆人照婚紗照的小店門口停了車。邵海庭的大長腿從黑色大奔裡邁出來,長街的拐角處剛剛消失了一個淡藍色的身影。
誰也沒有稍稍轉個頭,看清楚他們其實就在彼此不超過十米的範圍內。
邵海庭衝進店裡的時候那個小姑娘正在把他們倆的巨大婚紗照從櫥窗上搬下來,看見邵海庭火冒三丈的樣子微微一愣,然後像是辯解似的說道。
「是……是那位小姐讓我們拿下來的……」
「你不是說我們今天可以來拿照片麼?」
「照片是今天剛剛處理好的,可是李小姐剛剛來過說不許我們再擺而且……把所有底板都拿走……」
邵海庭上前抓著小姑娘的胳膊一邊搖晃著一邊大吼。
「她往哪兒去了,往哪兒去了!」
小姑娘被邵海庭的樣子嚇得話都說不清了。
「她……她沒說……」
邵海庭精眸一閃,手機就響了。
接起來,裡邊一個男子的聲音有些興奮。
「邵總,肖子萱這裡好像來了一個長得很像李小姐的人,邵總,我們這麼多天不白等啦!我們是不是馬上動手?」
「立刻去把她給我摁住了,她再消失,你們都給我回家種地去!」
「是是是,邵總放心吧,老十已經去逮她去了!這次說什麼也跑不了了!」
「還有,不許傷到她,我馬上就來!」
邵海庭跑到門口突然又回過身。
「我允許你掛這張照片,而且必須一直掛著!」
李曉然,你要是敢就此不見,我一定找得你無處可去,無處可藏!
趕到昆山療養院的邵海庭居然緊張的手指發抖。說實話,不過是十天沒有見她,不過是十天沒有和她打架,不過是十天她音信全無,不過是十天,他已經看清楚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