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半開,只聽聞悠遠的鐘聲傳了進來,在這空蕩蕩的大殿迴響。
楚言惘然抬首,那大師頷首閉眸,「施主,這便要看你的造化了,若是你哪日不順心了,鎮邊上有家尼姑庵。」……
「楚言!!這廟簡直就是黑廟啊!」下山的路上,紀圓忍不住怒道。
楚言點頭,她是真的不明白,這廟是怎麼出名的了……
* * * * *
這幾日,風千旗的病終於是好了不少,人也精神起來了。
楚言正趴在桌上小寐,卻聽見小晴慌慌張張的腳步聲,扶額,楚言睜開眼睛,看向小晴,「你怎麼了?這麼慌張?」
小晴似乎是十分的驚恐,又有些氣喘,說道,「姑爺,姑爺……他在門口!小……」
楚言不待她說完,就怔住了,瞪大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小晴,「你……你說了什麼?」
「小姐!姑爺他回來了!」小晴快語連珠的說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啊?」楚言大喜過望,猛然起身不顧形象的就拉著小晴的袖子,往門口奔去,喜悅之情溢滿了心田,眼淚幾乎都要落了下來。
她早就知道,他不會死的。
那和尚雖然腹黑,只是平安符還挺靈的!她要去送點香油錢。
想著想著,就到了院子。
院子裡栽著幾株紅楓,地上今日還未掃過,鋪滿了落葉,風刮來,不少落葉翩翩落下,她恍惚之間看見前面模糊的一道影子。
他一身紅袍,有如當年,風姿不減。
楚言淚眼婆娑,就急急的奔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梗嚥著說道,「赫……若漓,你怎麼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擔心,你沒有事吧?我看你好像瘦了不少,這些日子是不是受苦了……」
赫若漓一雙如墨的眸子掃向她,只是如今裡面多了些淡漠,他拂開楚言的手,有些疏離的說道,「我有一事……」
楚言心裡一揪,不明白赫若漓為何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朦朦朧朧的望去,卻見赫若漓的身後還有一道淺淺的白色身影,她剛剛一心只在赫若漓身上,竟是沒有看見那人。
只見一素顏女子立在紅葉之上,一身白衣有如皎月,眉清目秀如畫一般,矜持婉約,與她此時的形象天差地別,一雙若水眸子正有些同情的看向她。
楚言只覺得這女子無比的眼熟,話不禁脫口而出,「蕭……清荷?」
她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撥雲見日,頓時一切都清晰明瞭,只是事實是如此的讓人不敢相信,楚言心整個都涼了,慼慼然看向身後的小晴,只見她眉間也是愁色一片。
從雲端跌下,大抵也是這種感覺吧……
原來,山盟海誓也可以是一場空,如今只不過是短短幾月,一切卻物是人非,她百般牽掛,他卻坐享佳人,她午夜夢迴,無語落淚,他卻不知在何時何地,對另一女子情意濃濃……
楚言怒極反笑,抹去臉上的淚水,笑吟吟道,「赫若漓,你有話便說,不必顧忌。」
赫若漓眸子透出幾分不忍,卻見蕭清荷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便把事情一一道來。
原來蕭清荷的夫君,在戰場上失了性命,她趕到邊疆,卻只見到自己昔日愛人的染血屍體,不禁淚流而下,萬念俱灰,回家路上,卻突然遇到了山賊,被抓起了起來,卻恰好遇到了同被抓到的赫若漓。
兩人一起相處,日久生情,最後終是在山賊巡山間隙之中逃了出來,情濃之時,便互許終生。
楚言突然冷笑,這還真是絕配啊,寡婦和煞筆男人。
「那你是想怎麼辦?要我同意你娶她進門?一個寡婦?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哈。」楚言笑出了淚水來。
「請你放尊重一點。」赫若漓冷然道,「不用你同意,清荷只能是我的正室。」
「你是……什麼意思。」楚言的手攥得緊緊的,心裡的答案呼之欲出,她突然高聲說道,「你要休了我?!」
赫若漓垂首默認,蕭清荷看著楚言道,「姐姐,你也不必太傷心了,若漓會給你很多很多的銀子的,夠你養老的了。」
「你給我閉嘴!」楚言怒道。
「你小聲點。」赫若漓急道,「清荷懷了孩子的,不禁嚇。」
楚言只覺得她的一腔熱血,一片柔情,都化成了絕望,原來她的人生,只不過是一個笑話。
「呵呵,你們赫家的錢……我還不在乎,休書!拿來吧!」即使要她淨身出戶,她也認了,誰叫她……瞎了狗眼呢?
小晴緊張的攥住了她的衣服,擔心道,「小姐……」楚言為了赫家,為了赫若漓付出了多少,她都是看在眼裡的,她只怕她的小姐受不了刺激。
「無事。」楚言淡淡道,「不過一對姦夫淫婦,還不至於讓我如此記掛。」
書房,曾經無比熟悉的場景,如今卻只讓楚言感到諷刺。
赫若漓坐在桌前,下筆如飛,毫不猶豫的就寫下了一封休書,遞給了楚言。
楚言雙手顫抖著看著那白紙黑字,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該放下了。
她忍住自己把這休書撕掉的想法,塞進了懷裡,就要離去。
誰知身後蕭清荷忽然道了一聲,「楚言小姐,這些……你收著吧。」
楚言回頭,只見蕭清荷的手上拿著好些張銀票,幾乎要晃花了她的眼。
這便是,她的價值麼?呵呵,還真是多啊……楚言接過銀票,也收進了懷裡,走出了門。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