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臨川國四皇子跌落困龍江,臨川的大軍一時間群龍無首,可是令人驚訝的是,原本可以趁此機會一舉進攻的明啟軍卻並沒有趁人之危,反而在嘉城暫時紮營,按了下來。
外人不解明辰景的作為,可是他身邊的人,卻是知道的。
秦墨看了看了屋中的燭光,再看看守在一邊的顏霞衣,滿是擔憂地道:「霞影,怎麼辦?主上都十天十夜不吃不喝了,再這麼下去,他怎麼撐得住。」
顏霞衣歎了口氣,「十天十夜,已經快到極限了,主上必定是撐不過今晚的,只能等他昏迷了,我再給他用藥了。」
書房內,十天時間,除了海兒進去過一次之外,就再也沒人能夠進去了,秦墨每一次來匯報沒有結果的消息,都是膽戰心驚的,一天一天過去,裡面的聲息越來越小,明辰景也好似對這些消息已經麻木掉了,每次聽完,只是機械式地吩咐繼續查找下去。
可是秦墨卻知道,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白蓮月的屍體早就已經找到,而金靈和嚴奕的,怕是已經凶多吉少,要知道,這個困龍江奔流而去的地方,是被稱為死亡之域的冥海。
就算他們能在困龍江中逃生,若被衝入了冥海,那也是絕無生還的可能的。
秦墨望著面色淡定的顏霞衣,沉默了會道:「霞影,你說王妃她……」
「王妃不會有事的。」一雙漂亮的眸子中滿是堅定,「師兄不會讓她有事的。」
秦墨的目光微暗,不再說話。
嚴奕的身份,實在是讓他們出乎意料之外,他居然會是臨川國的四皇子。
那麼身為嚴奕師妹的顏霞衣呢?
雖然這段時間,明辰景因為金靈的事情無暇顧及其他,可是秦墨對於顏霞衣的身份,卻多了幾分上心,因為他知道,主上遲早會來追究她的。
哎,若真是如他所想,那麼他該怎麼辦?
屋內,一道蕭索的身影坐在桌前,不語不動,昏暗的燭光,映出了一張慎人的臉,滿臉的鬍子雜亂邋遢,將整張臉給蓋住,卻掩不掉那深陷面頰和突起的顴骨,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灰蒙一片,沒有一絲的生氣,整個人,就恍若一具毫無生命力的屍體。
桌上,依舊是那個被他用內力震碎了蓋子的黑木盒子,裡面放著三顆珠子,而他的手上,依舊拿著那串腳鏈。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這個姿勢整整十天,身體已經僵住,而他的心,也越來越冷。
十天過去了,金靈還是杳無音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隨著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他心中的希望慢慢變成了絕望,他的世界,一天一天地在崩塌。
如果說上次金靈的落崖讓他明白了自己愛她的心,那麼這一次,他徹底明白了這個女人已經深入到了自己的骨髓,再也抹不去。
無關乎她是真正的沐冰凝,還是金靈,他現在愛上的,只是那個叫做金靈的女子。
而她的腹中,還帶著他們相愛的結晶,他們的孩子,那個他還來不及知曉的孩子。
悔恨已無,愧疚已逝,他現在的心異常的平靜,平靜到好似已經脫離了這個塵世。
他想,他或許很快就能見到了她了,那個他深愛的女子。
「砰。」底線終於崩塌,他虛弱不堪的身體終於轟然倒地,手中,依舊緊抓著那根腳鏈。
「主上,」屋內的響聲驚動一直守在門口的秦墨和顏霞衣,秦墨破門而入,而顏霞衣卻鎮定地道:「趕緊把主上背到臥房去,我已經在那裡準備好了一切。」
明辰景就這麼安靜的躺在床上,原本強壯的身體已經是瘦骨嶙峋,虛弱不堪。這個人,任誰都不會相信就是那個風流倜儻,名滿祁陽城的風流王爺。
*
天剛濛濛亮,原本睡得正香的金靈忽的感到心中一陣莫名的抽痛,捂著胸睜開眼,秀眉緊蹙。
她這是怎麼了?難道在水中的時候憋出毛病來了嗎?可醫術那麼高超的凌逸玄不是都說自己已經沒事了嗎?
胸口的痛意未緩,金靈只能站起了身,輕拍著胸口在屋中踱著步,據她所知,懷孕後期肚子大了,胎兒將府中內臟頂上去的時候,才會出現胸悶等現象,可是現在自己才兩個月不到,這樣的反應,明顯是不正常的。
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大,莫不是心臟出了什麼問題?
好在一會兒之後,疼痛漸漸消失,但金靈的心中卻是煩亂不已,看看外面微紅的天,乾脆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清新而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人神清氣爽,抬頭望向東邊,淺藍的天空中滑過一道嫣紅,柔軟而迷離。
片刻之後,太陽離開地平線了,紅彤彤的,彷彿是一塊光焰奪目的瑪瑙盤,緩緩地向上移動。紅日周圍,霞光盡染無餘。那輕舒漫卷的雲朵,好似身著紅裝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這樣的景,這樣的物,將她心中的煩悶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舒暢的心情,如果日日身處在如此的美景中,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就在金靈沉靜在日出的美景中的時候,一個人影正悄無聲息地向她靠近。
金靈的耳尖一動,已經發現了異樣,剛想轉身,背後卻襲來一道強勁的風,側身閃開,反手格開,轉頭,看向來人。
誰知身後之人好似早就料到了她的動作一般,腳尖微點,騰身而起,避開了金靈的視線,在她的身後落下,然後一手抓向她的手,一手抓向她的肩。
金靈怎麼可能讓她得逞,心中怒意頓起,掌心一翻,一枚金針滑落掌心,頭巧妙地往下一低,堪堪避過了對方抓向她肩膀的手,轉頭,掌心的金針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