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舉手之勞而已。」太子淡笑而語,隨著他的聲音,旁邊的雅間門被從裡面打了開來,一道倩影款款而出,穿著一件淺水藍的裙,長髮垂肩,用一根水藍的綢束好,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珠的小鏈,微一晃動就如雨意縹緲,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行動微動,宛如淡梅初綻,比之宮裝的奢華更顯恬靜。
「太子妃?」金靈一驚,隨即瞭然,敢情著夫妻倆跑宮外過元宵來了。
公孫燕走了上來,一把拉住了金靈的手,嘴角帶著柔柔的笑意:「弟妹,受驚了吧,我和太子在裡面聽到吵嚷,卻不料是你和楚世子。對了,皇弟呢?」
公孫燕邊說,邊朝著金靈身後的門看了看,這明辰景肯定是不在,不然不可能讓她一女子出來的吧。
金靈的臉色微變,卻還是笑著道:「王爺有事離開了一下。」
「那……」公孫燕朝明辰峰看了下,「弟妹要不先到我們這邊來坐會?」
金靈看了看一臉熱情的公孫燕,還有淡然依舊的明辰峰,搖了搖頭道:「不了,王爺馬上就要回來了,太子和太子妃先進去吧,燈會就要開始了。」
她可不想做電燈泡。看來,這個太子對太子妃的感情還是很好的,居然還帶她出來過元宵節,不像某個人來了卻又消失了。
公孫燕還在猶豫,可是明辰峰卻道:「好,那我們先進去了。」隨即拉住了公孫燕的手,進入了雅間。
目送著太子和太子妃兩人回到了雅間內,金靈推開門看了看,裡面還是空無一人,心中一堵,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剛到下面,卻聽到老闆正對著門口小聲的罵罵咧咧著,「呸,身為世子居然出門不帶錢,還讓我們自己去楚陽王府收,咱們小老百姓的,敢去王府收錢麼?擺明了就是來吃白食的。」
金靈掩嘴笑了笑,甩了一個錢袋給老闆,「老闆結賬,不用找了。」隨即大步走出了店門,身後傳來老闆道謝的聲音:「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老闆喜滋滋地打開錢袋,裡面裝著好多銀子,居然還有銀票,心道這姑娘可真大方,這麼多錢都能吃個十次了,剛剛被楚世子吃了霸王餐的鬱悶心情頓時一掃而光,不過仔細一看,這錢袋可真像是男子用的呢。
燦爛如晝的街道上,金靈毫無目的地在人群間遊走著。燈會已經開始了,人們三三兩兩,一對一夥地在猜著燈謎,放著浮燈,可是只有她,形影孤單,現代如此,古代也是如此,她早就應該習慣了,不是嗎?
身邊的人影漸漸稀少,無意識行走著的金靈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到了一座橋上,橋上沒什麼人,河岸兩邊卻有著不少在放浮燈的人們。
河道兩岸的樹上高掛綵燈千盞,河中漂著浮燈,河上燃燈數百,水面霞光迴旋,空中成了飛霞的河,河水成了映霞的天,真是水天一色,光射彩掩。浮燈隨波逐流,變成閃光星帶,燈火點點,閃爍蕩漾,猶如一顆顆光芒四射的珍珠。兩岸千萬盞燈綵照耀川陸,形成一幅比仙境神界還要綺麗壯觀的水上燈景。
雙眼有點迷濛,眼前的綺麗燈光變得有點渙散,抬頭望天,卻發現圓月不知何時已經隱入了雲層,徒留世間為它感歎的人們。
冬夜的晚風夾雜著絲絲寒氣向她襲來,金靈抱緊雙肩慢慢蹲了下去,一直樂觀無謂的她,忽然間感到好無助,好孤單,這裡的一切她都感到好陌生,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心。
原本下定的決心,又動搖了起來,那一日醉酒醒來,明辰景要她做他的王妃,她一直沒有回答,原本今天她是來給他答案的,可是現在……
自嘲的笑了笑,金靈終於明白了一句話:戀愛中的女人是最傻的。
是啊,她真的很傻,被冤枉了,被傷害了,人家幾句花言巧語居然就原諒了他,這會兒被甩在街上,也是活該。
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果然是真理。
深吸一口氣,金靈站了起來,唉聲歎氣地傻傻沮喪不是她的風格,沒了男人,女人又不會少根毛。
心靜下來的金靈這才感覺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一回頭,橋的那頭一抹黑色的身影就那麼直直地站在那裡,長髮在風中舞動,七綵燈光下卻看不清他的神情,金靈微微一愣,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靈兒!」見她要走,明辰景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金靈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道:「既然王爺事情辦完了,那就回去吧。」
「靈兒……」明辰景一臉的愧色,這樣的金靈讓他很是不安,他寧願她罵他,打他。
「王爺想說什麼?」金靈終於轉過了頭,可是一雙眸子中卻毫無感情色彩,就這麼淡淡的,靜靜的,無波無瀾的看著他,看得明辰景心慌不已。
「對不起,我不該……」明辰景不知道該這麼說下去,他不能告訴她剛剛突然離開的原因,可是他又不想用別的理由來騙她。
一抹淡笑滑上金靈的嘴角,她歪著頭,嘲諷般地看著明辰景,「你不該做的事情,上次已經說了太多了,所以我也不想再聽了,至於不想說的事情,我也不會勉強你說。天太冷,我要回去了,王爺要是還想賞花燈會,另尋佳人去吧。」
說完,金靈一使勁甩掉了明辰景的手,毫不留戀的大步離去,留下了一臉苦澀的明辰景。
大街上,有人終於認出了睿王爺,可他的身邊卻沒有人,沒有傳說中的金龜子,也沒有別的佳人,他就這麼孤寂落寞地站在那裡,雙眼直直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