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回了一趟京,在壽皇殿見了新君,又回到自然之中。
我不知道他們把酒夜談到幾時,早朝十分,雍正平靜地離去,十四神情有些憊懶,卻是笑意連連地看著我道,「我們回去吧」
他許是厭倦了金戈鐵馬,一回到景陵邊上的府邸裡,就貪婪地深呼吸了幾口,開玩笑似的抱怨一句,「皇城裡的空氣真不是人受得住的」。
我有些好笑,自始自終他都是心有不甘的吧,然而作為奪嫡的失敗者,有這份襟懷也難能可貴,便打趣道,「是啊,不過這裡鍾靈毓秀,看來又要出個嵇阮之才的詩人了。」
他搖頭也笑了,「充其量仰醉翁之名,品酒仙之風,不過,」他翻手,手心裡多了一個紫色香囊,「還是研究這個好。」
還是那個錦囊,我心中一動,「願我來世,十四,你真的相信有來世嗎?」
他沉默不語,有些疑惑,又似乎明白了什麼。
「其實我不是璃瑾,我叫阿戚。若你信,我可能……是璃瑾的來世。」時至今日,我都沒能想透來到這個世界的緣由,只好用佛經裡的前世今生來解釋,否則,何以能想起璃瑾今生的事情。
他釋然,「無怪你的性子,和小時候不大一樣,爺還奇怪你怎麼也繡些像詩又不像詩的,問了映辭才知道是佛經上的句子……」忽又瞪大了眼,「那你進府的時候,心裡的人不是九哥啊……」
等等,聽他的意思,「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
「猜的……」
「騙人,怎麼可能猜到!」這繡工才沒有璃瑾先前的水準!
「先前你在長春宮住著,我偷偷去過……看到你在燈下繡這個,後來你去找九哥,我以為你繡了要給九哥的,不過這顏色,九哥也不慣穿。」十四心虛地望著我的眼睛。
「可巧我那天就丟了?」我斜睨著他,「還有……我心裡的人怎麼可能是九哥啊!」
「倒真是額娘的人揀去了,看著好才給爺的!」他抱著手臂,卻是底氣十足,「不是九哥,那是誰?竹山公子沈緬?還是你兄長蘇察?」
「你怎麼知道沈緬!」我要抓狂了,恨不得揪著他的衣領問清楚,無奈他人高馬大,只好勾著他前面的盤扣,惡狠狠道,「知道多少給我一五一十說出來,不然……哼哼!」
我隨即想到,那天我在十四的軍營裡昏迷,聽到了許多人的聲音,原來都不是幻覺。
十四略帶醋意地將沈緬救我的場面說一遍,那「癡人夢」的毒是他調配,也只有他方能解,難怪我後來想起了一切,原來不是奇跡,而是解毒了。
「你讓沈緬喜歡你,我吃醋了。」他撅起嘴,一副「爺就無理取鬧了你能把爺怎麼樣」的表情。
我還沒吃醋呢,沈緬心裡的人肯定不是我,而且……「你敢說映辭心裡沒有你?」其實看到映辭眸子裡流露的情緒時,我一直不知該如何說服自己,這個女子對十四沒有感情。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忽然間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剩下的路能夠彼此相伴,即使鬥嘴也是幸福。
「十四,我們就在這裡老去,好不好?」
「好……」
夕陽映襯著兩人相依而立的身影,時光似乎停駐在此刻,綿延成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