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問東問西的寒暄之後,她忽然有些悵然,「親愛的,快康熙四十七年了。」
「怎麼,迫不及待想要嫁人了?」
芳若作勢要打我,卻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面色嚴肅起來,「不是,這一年,太子會被廢掉。」
我怔住,差點忘了她是清史通,「廢太子?太子還會被廢麼?什麼後果,朝綱動盪,外族入侵,天下大亂?」
這下輪到芳若目瞪口呆,「瞧你沒心沒肺的,倒也沒這麼嚴重,就是會牽連你家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他們。」
八阿哥啊,倒是有些可惜了,十四跟他兄弟情深,估計要難受一陣子,等等,我忽然想到,「你說他們,十四不會有事吧!」
芳若看我的眼神變得有些為難。
「不會吧,會……死嗎?」心裡一下子沉重起來,慌亂得厲害。
「哪有這麼嚴重,虎毒不食子啦,萬歲爺哪裡捨得要親兒子的命,放心啦,沒事的,有什麼都有八阿哥頂著呢,你家十四阿哥就挨了頓板子,其他什麼事都沒有!他以後還要帶兵打仗的!」芳若換了打量白癡的眼光,「活到乾隆二十年呢,身子好得很。」
「那我就放心了,什麼,他以後要帶兵?!」打仗不是很危險麼?皇帝怎麼捨得讓兒子冒險?
「就是代替天子親征,危險係數不高。」
「還有一個問題,乾隆二十幾年是多少年啊?」
芳若:「……」
過了冬,天氣總算轉暖,雪漸漸地停在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漪蘭軒前的開了零星的野花,墨菊本要除去,換上各色的牡丹種子,結果被我一個「不小心」調換成先前讓茜竹買的草藥,此刻那些種子正躺在土裡,等來年,估計就能聞到草藥香,這種比較現代的「香味療法」不知道對我的毒起不起效。
一個冬天的壓抑,整個紫禁城都煥然若新生,五月初,宮裡就傳來萬歲爺要幸塞外避暑的消息,十四下朝回來,完顏氏稱身子不適,特要他帶了我去,我卻忽然記起,芳若上次說廢太子就是在塞外!雖然十四沒什麼大問題,可芳若說能避則避,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十四趟這渾水。
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無外乎生病和中毒,中毒這事兒,以我的親身體驗,還是不大靠譜,一個皇子中毒,肯定得徹查。嗯,還是生病好了。
至於生什麼病,自然沒有比拉肚子更保險的了,風寒也行,都是小毛小病的,過一陣就好了。
在這麼暖洋洋的天氣,要感染風寒著實不容易,我把自己能記起的食物禁忌列成一張單,最後選定韭菜和菠菜,除了腹瀉,應該沒什麼其他後遺症了。
一連幾天都在裝模作樣地收拾包袱,心裡有些惴惴,這事兒連墨菊都瞞著了,生怕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御駕臨行前一天,十四就有些興奮,「瑾兒,明日就出發了!」
「嗯,來嘗嘗我今日的手藝。」我端上一碗綠油油的湯,為了做足功夫,我可是當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廚娘」,每日變著花樣給他弄些吃食,為的就是今天。
我自然也試過,效果差強人意,總好過健健康康地去「找板子」。
十四回書房處理功課,不知道是韭菜菠菜湯的作用,還是先前吃的就有些不太對,聽說他當夜便遞了折子,府裡亂成一團,又是請太醫又是熬藥的,折騰到大半夜,第二日並不見好,是以沒有和聖駕同時啟程,我的心總算落回肚子裡。
這樣,是不是就能避過一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