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風已經有了炎炎的熱意,自從那日以後,雲傾便從未再來過漪蘭軒,我也不曾去造訪過,只聽說她一如既往,心情不好時會打罵兩句,拿下人撒氣,後來德妃身子不大好,又把她召進宮,府裡這才消停了些。
這些日子,十四的朝務越來越忙,山東大雨鬧了水要救災,甘肅又大旱又要賑災糧餉,每晚留在我屋裡,卻還要拿著他皇阿瑪交給他的任務,他雖有些小抱怨,精神倒是比我都好,那綢子的事兒也沒在我跟前提過。
天稍稍涼下來的一日,宮裡傳來消息,裕親王福全薨,上諭凡高品級者,不論皇親還是官員,命婦俱服進宮憑弔,雲傾未曾回府,於是我也收拾收拾,許久不曾見到遠遠了,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見上一面,遠遠熟知清史,關於上回雲傾提到的那件事,我心裡雖有疑問,到底還是存了小小的期盼,渴望這一切不過是我自己的臆想。
擷芳殿還是那般景致,殿前種了幾株歪歪扭扭的小花,像是移植上去的,不知道是不是遠遠這傢伙的手筆,正想著,屋門一開,出來個熟悉的人影,可不是我的遠遠!
「遠遠親愛的!」我見四周沒人,也不管叫沒叫對名,誇張地揮揮手就要撲過去給她一個熊抱,「好久不見啦!」
「噓,小心點兒,」她驚喜地望著拉起我的手,卻有些緊張,「這宮裡到處都是耳朵眼睛,你也不怕被人看了去聽了去!」
「這不是沒人嘛。」我吐吐舌頭,悄悄地瞄了眼四周的花,壓根兒沒有可以躲人的地方,這樣草木皆兵的感覺,太驚悚了。
「瞧瞧,都嫁人了,還沒一點福晉的樣子,」遠遠不由得輕笑出聲,又面色嚴肅地說,「這裡雖然沒人,你還是叫我芳若的好,不知道我們這樣穿越了,算不算個欺君之罪。」
「好吧,芳若就芳若,是了,你肯定算,還得欺兩個君!」我忍住笑,學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倆這「戚年」組合就是這樣,彼此一見面就能把煩惱丟到太平洋,然後再風生水起地笑傲江湖。
我以為她必要忍俊不禁了,卻見她的臉色微變,「遠遠,怎麼了,你臉色不大對誒?」
「沒什麼,我們先進屋吧。」她拉了我的手又恢復了笑容。
八成是那個十三阿哥還對她糾纏不休,「是不是十三阿哥還……」
她緘口不語,我猜到幾分,忙寬慰她:「這男人著實討厭。」
「璃瑾,你知道麼,歷史上記載的十三,跟我認識的十三阿哥,實在很不一樣,難不成史書上記錯了,還是四阿哥他……」
「芳若,你見過四阿哥嗎?對他印象怎麼樣?」若不和一個喜歡的人過,肯定會很辛苦。
「他啊,總是很冷淡的,跟個冰塊似的,跟史書上記載的差不多。」
「如果不喜歡,還是早些跑路吧,我覺著那個八阿哥挺好,要不你跟他私奔吧,反正他也不是太子,不用繼承什麼大統的。」
「誰說我不喜歡……」芳若小聲嘟噥了句,隨即又黯淡下來,「璃瑾,我說過,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在皇家,一顆真心永遠比皇帝的一紙詔書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