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麗娘，現在你必須要做出決定了。你應該知道，再停留，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妖月淡淡地說著話，將桃麗娘還存有的希望打碎掉了。
「我，能不能夠再在這裡多呆一陣子？」桃麗娘已經快要絕望了，她明白自己如果再呆在人間，帶來的災害不只是自己，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放棄那到手的幸福。
每每想起她與夫君的一點一滴，她都放不開手，她放不下這裡的一人一物，甚至是這個家的每一磚每一瓦都令她不捨。
妖月伸出手，往空中一揮手，一個畫面出現了。
淡淡地黑霧籠蓋著整個李府，一草一木都隱隱顯出黑氣，甚至是從府中經過的人，也都被黑霧所影響著。即使看起來很有生氣，卻在那眉目間顯現的卻是生命枯敗的痕跡。
「你也看到了，由於你的到來，這個李府的人都已經被影響了，過不了些日子，整個李府的人都會被這些黑霧吞噬。」妖月又是一揮手，空中顯現的是整個鎮子上面的場景。所有的人也都顯露出黑氣的存在，只不過比起李府的人，卻是輕鬆不少。
「所有喝過你釀造的酒的人，原本會因為你的精氣緣故，而添加壽命。可是，近來你的精氣不足，導致了存在於人類身上的精氣反噬，若是再過些日子，你也知道後果。」妖月將製造的幻境散去，淡淡地說道。
「我，我也知曉。」桃麗娘開始猶豫起來，這些事情，她早就已經猜到，只是，只是她總是告訴自己，沒關係，自己的精氣總會充足起來，到時候，村子裡面又會好起來。
「我也不逼你做出決定，若是你想好了，便到鎮子上的客棧找我們，但，我們不會在這陣子上停留太長時間。」妖月看了看金知越有些想要為桃麗娘求情的表情，只得歎口氣，暫時地放了放桃麗娘。
「多謝三公子。」桃麗娘扶了扶身子，向妖月行了個禮。
「好自為之。」說完，妖月便走出了門去。
「你自己想好啊。」金知越擔心地看了看桃麗娘，跟上了妖月。
遠遠的，金知越聽到了桃麗娘幸福的聲音，似乎是她的相公回來了。她想，如果是她，肯定也不願意放棄的吧。她看著妖月走在前面的背影，心裡百轉千回，心思繞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是找不到任何的頭緒。
「小越，你先前說的，可是真的？」不知何時，妖月的聲音朦朧的從前面傳了過來。
「你說什麼？」金知越愣了愣。
「我說，即使以前的我是如此的不堪，你也不嫌棄我？」妖月轉回了頭，靜靜地看著金知越。
「妖月，從我撿到你那一刻起，我就從未生出這種想法，無論你的從前是怎樣，無論未來又會發生什麼，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會是你。」金知越抬起頭，直視著妖月的眼睛，定定地說道。
「如此，便好。」良久，妖月轉回了身子，繼續往前走。金知越緊緊地跟在他後面，一步一步，不離不棄。
「妖月，如果桃麗娘始終要留在人間，會怎麼樣？」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些既定的法則。
「天譴，如果那兩人能夠經受住三道天雷，天界便不會再理會這些事。」妖月慢慢回答道。
「只有三道？」金知越驚訝了，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麼？
「至今為止，從未有人或者妖抵擋住，曾經聽我娘說過，我族曾有一隻雪狐與一名人類的女子遭受到了如此懲罰，卻只抵擋住了一道天雷而已。天雷一道，便可上千年道行的妖魂飛魄散。」妖月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那，桃麗娘豈不是沒有辦法抵擋？」
「她知曉她當如何做。」妖月幽幽地歎了口氣，道。
金知越不再說話，暗暗地想著一些事。
如果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我留下的東西，我四下環顧，也只剩下了你。如果我不得不離去，而無法將你帶走，失去了存在意義的我，又將以什麼借口存於世間？
桃麗娘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人，仔仔細細地描繪著他的眉眼，每一分都牢牢地將它刻在自己的心底。
自己的日子也不長了吧，她舉起自己的手臂，看著上面隱隱透露出的枯萎的痕跡，唇角露出苦澀的味道，慢慢侵蝕著自己皮膚的每一寸，她暗暗想著，總有一天會將整個自己都吞噬掉，什麼也不會停留下吧。
「麗娘，早些休息，若是傷風了，那可如何是好。」李豐不知何時醒轉過來，看到了那伸在空中的玉臂，忙將它放下來，用被子緊緊地摀住。
「相公，如果某一日我要離開，你會念我麼？」飄渺的聲音傳到耳畔，竟然李封有了些許的緊張，心底有一個聲音似乎在說著，她也許就要這樣離自己而去。
「麗娘，你是想回家了麼？」緊緊將她擁在懷裡，那真是的觸感才讓那顆隱隱不安的心安寧了幾分。
「嗯，前些時候，娘家那邊派人捎來了信，希望我回去一趟。」下意識地撒了謊，桃麗娘不想將真相告知，看著眼前男子那略帶驚慌的神情，想必是有些差距了吧。
「也好，你到這裡這麼久，我還從未去拜見過岳父岳母。」聽她如此說，心裡的慌亂卻還是沒有平復，李封告訴自己，不過是多心而已。
桃麗娘將頭埋進了被子裡，良久，傳出了模模糊糊的聲音，「我一個人回去就好。」
「好，等你將我的事情說好後，我們再一起去可好。」李封也不為難她。
「嗯。」厚厚地羽絨被掩蓋掉了濃濃的鼻音，也掩蓋掉了那劃過臉頰的淚。
「麗娘，再過一些時候，我們就把這店賣掉吧。我們已經掙了這麼些銀兩了，再不用擔心生計。那時，我們就搬去一個僻靜些的地方，不用這些僕人，只有我們兩人，白天，就一起勞作，夜晚，便與自己的孩子共享齊人之福。」李封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桃麗娘，緩緩地說道。
「好。」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讓悲傷遺漏，不讓他也被自己影響，如果有什麼事，就讓自己承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