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靖似乎習慣了他寡言的模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專注地烤羊腿,她今天那麼興奮地說想吃烤羊腿,他就甩掉一堆國事,屁顛顛過來烤,希望她會吃的開心。
「慎之,留下來一起吃吧。」
半晌,穆靖蹦出這麼一句話,剛才聽到那兩個女人的談話,他猜測蘇謹就是月如影口中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蘇將軍當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蘇謹清冷的眉目間浮出幾抹暖色,他好久沒見月如影了,很想她,希望能藉著這個機會再被她親近一下。
蘇謹就是這樣的孩子,喜歡別人主動,他雖然不允許別人碰觸他,但是被月如影捏臉的感覺很親近,不知道她知道他是穆靖的親信以後會不會恨烏及屋。
兩人各懷心事,各種沉默。
午時的陽光太明媚,有幾個侍衛送來一堆吃食,穆暖暖挎著月如影的胳膊,頭上頂著大荷葉遮陽,走進芍葯宮,兩個人一路驚呼,神情誇張。
「哇!這麼多芍葯花,品種稀有,咱倆偷著賣出去就發財了。」
穆暖暖嘴角抽搐,你要是知道這都是我哥為你精心設計的,你還不得美死。
走著走著,她就發現不對勁了,這裡的佈局,跟她的淡泊居也太像了吧,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又是一個精心打製的牢籠,禁錮她的牢籠。
再往前走,果然看到樹蔭下的穆靖正彎著腰烤羊腿。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原本雀躍的心瞬間沉下去。
想過很多種相見的場面,即使不是刀光劍影,殺氣四濺,至少也得罵他個狗血淋頭,她在看不到他的日子裡,將對他的仇恨無限膨脹再放大。
然而他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竟然恨不起他來了。
是自己沒有力氣恨他了,還是已經產生被虐傾向了,或者是穆暖暖的一番話開導了她,她自己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這個男人實在傷她太深,午夜夢迴的冷汗都是拜他所賜,他狠絕的眼神,還有那些血淋淋的傷口,總在她要忘記的時候跳出來隱隱作痛,提示她那些傷害真實地存在過。
即使現在知道了一切都是誤會,即使知道他是為了她好,但是她不可能這麼快就原諒他。
這就是傳說中的愛不了,恨不成!
穆靖回頭,正好對上她愛恨糾結的眼神,心中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天知道,他真的比她痛,看不到她的日子,沒有一刻不想她,沒有一刻不在後悔,也沒有一晚的好眠。
「啊!」
穆靖低呼一聲,他的目光太專注,於是很不幸地被烤具狠狠地燙到了,穆暖暖甚至聞到了肉體燒焦的味道,心想他哥哥這苦肉計真夠狠的,瞅瞅月如影的臉蛋都嚇白了。
某人條件反射般地奔到廚房淘出半盆涼水,據說燙到了拿涼水冰一冰就不會那麼疼。
等她端著涼水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有些尷尬。
再看穆靖那求安慰的可憐眼神,還有其他人那無比八卦的看客表情,月如影真想抽自己兩巴掌,沒事反應那麼快做什麼?
「暖暖,喝不喝?」
月如影自以為比較聰明地揚了揚手中的傢伙,心想,天這麼熱,請她喝點涼水應該比較涼爽吧?
這個問題不問還好,問了以後月如影覺得自己更白癡了!
她端個瓷盆問別人喝不喝,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了!
穆暖暖抓著穆靖的手按在她端在手裡的盆中,問他,「皇兄,疼不疼?」
心中焦急啊,苦肉計就要苦給別人看才有用,他一聲不吭,人家哪知道他受傷了,一定要讓月如影心疼,這目的才能達到啊!
穆靖那火辣辣的視線一直盯著月如影看,薄唇緊緊地抿著,眼中壓抑了太多的情感,似乎恨不得席捲了她。
月如影垂眸不語,把盆默默地放在石桌上,就當沒有看到穆靖這個人。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月如影很窘迫,穆暖暖察言觀色,趕忙湊到蘇謹身邊說,「文昌嫂嫂,看到這個大冰塊沒?快過來抱著他,涼快的很!」
蘇謹「嗖嗖嗖」甩過來三個眼刀,讓穆暖暖覺得週遭的空氣瞬間降溫了,「天然冰箱」的封號果然是有科學根據的。
月如影禁不住笑著逗他,「少年,到姐姐懷裡來,姐姐疼你!」
蘇謹狂汗,hold不住了!
以前只有穆暖暖一個妖女調戲他,現在又多了一個,世風日下啊,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哈?
幾個人熱熱鬧鬧地打下手,洗菜切菜,穆暖暖大勺揮灑如風,真像大廚啊!
「暖暖,咱倆去開酒樓,你做大廚,我數錢,好不啦?」
穆暖暖翻白眼,她做的飯,豈是誰都能隨便吃的,要不是想撮合他們,她才不會大熱天的主動下廚遭這份罪。
吃飯的時候,穆靖就厚著臉皮坐在月如影旁邊。
月如影心中歎息,對付穆靖,歇斯底里的仇恨是最蠢的,他只會越纏越緊,漠視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不管他如何折騰,她打算都視他為最華麗的空氣。
穆靖的右手燙的似乎很嚴重,沒法握筷子,只用左手握勺子喝了一點湯,左手抓著啃了一些烤羊腿,桌上那些穆暖暖炒的菜一口沒動。
月如影埋首吃飯,或者目不斜視地挑著自己愛吃的菜吃的爽快,好些菜只有這裡才有啊,穆暖暖真是她的福星,比如這道前世最家常的「地三鮮」,青椒土豆茄子,最簡單不過,但是這個大陸就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