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一角被輕輕地撕裂,酸痛慢慢地往外滿溢,那樣的滴滴酸苦一直在折磨著他,滿是褶子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峰冷的玻璃面,峰冷似箭的痛楚立刻紛至沓來,一晃神,手立刻又收回。
「齊兒,你很恨我,對吧!」楊老太爺眼角早就淚花乍現,「所以你才要用這麼決絕的方式來離開我,你是想讓我一輩子都生活在悔恨中嗎,真的不能再得到救贖了,對不對!現在連峰兒都得不到幸福,我這個做爺爺的真的很失敗!」
他闔起眼的瞬間,晶瑩的淚花打濕在了坑窪不平的臉上。
門敲響,一道身影出現在大門口。
「老太爺!」炎力站在門口,禮貌地稱呼,「您找我?」
「嗯!」楊老太爺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語氣低啞,「是你,進來吧!」
炎力走了進來,然後將門關上,憑著超人的記憶,他不用枴杖便走到了楊老太爺的書桌前。
「您找我,有什麼事?」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情感。
「嗯,我有事要你去辦。」楊老太爺看著眼前的男子,眉目間透著淡淡的從容,從他遇到炎力的那一天到現在,這個男人的眼裡都是一片的漆黑,卻又時刻都透著讓人感覺寒慄的眼光,比任何一雙正常人的眼都來得讓人印象深刻,這就是為什麼當初楊老太爺要不惜一切代價收留他的原因。
「什麼事?」炎力對於他的要求從不問為什麼,因為他是救他命的人。
「我要你二十四小時保護一個人的安全,你做得到嗎!」楊老太爺的不是問號,而是幾近命令的語氣,但是又帶著某種徵求的意味,他一直認為,能夠與楊霖奇抗衡的人也只有眼前的男子了。
炎力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如往常的從容,「什麼人?」
「你不問問,你要對付的人是誰嗎?」
「我只需要知道我要保護的人就夠了,其他的人,我不需要在意。」他有的是絕對的自信。
楊老太爺寬心一笑,他就知道,沒有什麼事能讓炎力皺一下眉頭,「她叫陳思霖!」
炎力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舒展,極快的瞬間變化讓楊老太爺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你為難了?」他試著問。
炎力露出從容的笑,「沒有,只是有些意外,因為她和我的一個朋友名字相同。」
「哦?」楊老太爺有些好奇了,「什麼樣的朋友,怎麼都沒聽你提起!」
「是一個在法國認識的旅人。」炎力說話的時候,嘴角揚起的笑帶著一絲暖意,她身上的味道,他很喜歡,淡淡的,卻讓人回味。
「哦,那你去準備一下,我一會兒讓李大帶你去見她!」
「那我先告退。」炎力頷首示意,便退出了書房。
楊老太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底暗了暗,炎力,難道他?
心有隱約升起了不安,這種感覺從見到陳思霖的那一刻起就時刻縈繞在心頭,不知為何,他居然會對這個女孩子感到不安,那種不安究竟是源自哪裡?但願一切都只是他的多心就好。
「炎先生!」陳思霖見到炎力的時候萬分驚訝,「你怎麼會來這裡!」
炎力只是微微笑著,「我是楊老太爺的客人,來這裡作客,你呢,怎麼會在這裡?」
「我只是暫時住在這裡。」陳思霖眼裡是淡淡的無奈,「對了,上次我回去之前曾去找過你,不過他們說你離開法國,沒想到你到了這裡。」
「哦,那還真是巧,看來我們很有緣分。」炎力清朗的眉宇間透著淡淡的喜悅,「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面。」
「是啊。」陳思霖笑了,「炎先生,你現在住哪裡?」
「我也是暫時住在這裡,等事情忙完了,我就回法國去!」
「炎先生有什麼事要做?」
「找一個人。」炎力的耳朵微動,然後對陳思霖說,「我們去花園走走,邊走邊聊。」
「好啊!」陳思霖覺得和他在一起,心情總能得到平靜,胸中的鬱悶被吹散。
花園的景致典雅,別幽,是一處難得的散心之地。
「炎先生要找的人是誰?」她只是隨口問問。
炎力沒有說話,只是朝前走去,站在百花中,他輕輕地說,「一個故人。」語氣很凝重,似乎思念很深。
「這個人一定是炎先生很在乎的人吧。」陳思霖走到他的身邊,看著花中輕盈起舞的彩蝶,不然,他也不回親自來尋找。
炎力笑了笑,「是,不過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有我這個故人。」他的語氣有些傷感,似乎對方真的不記得了,還有他這麼一個故人。
「呵呵,不會的,既然是故人,那她一定也會記得你。」陳思霖因為他莫名的傷感,心在微微疼著,不知道理由,只是不希望他再露出這樣的神情,安慰他,「你放心吧,只要不放棄,就一定能再找到的!」
「不放棄嗎?」炎力側過臉,漆黑卻冷厲的眼神中,帶著探試,「陳小姐,你放棄過嗎,因為某些理由,你放棄過什麼嗎?」
一句看似無心的話卻正中她的軟肋,陳思霖被他這麼一問,心頭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擊了一下,「人的一生都是在不斷的放棄中,尋找值得珍惜的,不是嗎,太過貪心反而什麼也得不到,放棄其實也是種獲得的方式,只是,一旦你找到值得珍惜的,就要堅持到底。」
「那麼,陳小姐,你找到值得珍惜,永不放棄的了嗎!」炎力突然開口問。
眼變得暗沉,心頭一塊大石盤踞,沉的讓呼吸都變得困難,長長地呼出,「沒有!」她的心早就遺失在了那一片的花香,翠綠間,再也找不回了。
「是嗎,真可惜!不過,沒有代表還有希望,所以陳小姐你也別失去希望。」炎力似乎也為陳思霖的答覆而感到惋惜,「我祝你能早日找到,值得你珍惜的!」
心頭又是一陣痛,那個人也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祝福並不一定都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