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的後山之巔,有一座順勢而建的塔,此塔無層無梯,仿若空中樓閣,遠觀足矣,近則傷己,故而很少有人靠近……
走近「雪塔」的男子,篤定且毅然。
抬頭仰視面前高聳入雲的建築,男子的心,莫名的又慌了。
他聽族中長老說偶爾耳語過:塔裡住著一個被仙界驅逐的「聖人」,貌似他們雪狼族中唯一成仙的人——風。
至於他為何成了仙還會被驅逐,就不得而知了……
整個雪狼族裡,只有風方才有能讓走向冥界的人起死回生的法力,只不過這其中所付出的代價卻是無人能企及的。
甚至無人能知曉。
只因,誰也不願去做那個逆天而行的人。
死就是死,不能活,那還期望什麼?
這就是狼人的信仰,從不奢望不屬於自己的命長。
但,這一次,不一樣,命運的玩笑便就是要讓男子來到這個本不該他來的地方……
種下自己的苦因,結出自己的苦果……
躊躇卻內心篤定的走進灰堆塵揚的塔內,漆黑蒙蔽了所有能感知的靈動,伸手不見五指,卻也異常的……枯寂 。
正在男子不知該如何自處時,一陣慵懶似又嘶啞的低沉傳來:「堪情一獨字……孰能無過焉?……」似他問,又似自語。
「請問……是風聖人嗎?」懸揣著心的男子,小心的低頭作揖問道。
「哎……年輕人……這裡本不該你來啊……」似憐惜的低沉再度響起,只不過瞬而又恢復了先前的枯靜。
「風聖人此話何意?」該不該來,他比誰都清楚,只是……這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啊……
問世間情為何物,卻是能讓人生死相許啊……
男子低頭歎息,他也終將是個為情而傷的人啊……
「……」死一般的靜謐,把個本就黑暗的地方暈染的愈發的讓人背脊都發涼。
見對方不答話,男子竟有些急了「難道聖人知道晚輩會來?」
「知如何?不知又如何?」玩味十足,卻有肅穆異常。
讓人不解他的用意……
「這……」確實是個問題。他又能怎樣?
風本就是仙,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著急的是他不是風不是嗎?
「年輕人……回去吧……這裡……少來……」當然最好是別來,當然他不好明說而已。
「聖人……晚輩此次來是抱著必成的決心而來……」頓思片刻,似下了必死的心一般,「為了心愛的人……我不能回去……」
「年輕人……她愛你嗎?」 搖頭,情字又禁錮了一個善良的人啊……
「聖人為何這般發問?」這愛不愛和這次的求解有關係嗎?
「如若她也是像你這般深愛的話,老夫倒還可以一試……如若她不是,老夫便也愛莫能助了啊……」明知道他要救的人並不愛他,他卻也只能這般委婉的告知這其中的厲害「不然……」
「怎樣?」難道這其中奧妙還有何不同嗎?
「你要為之付出的代價會更讓你痛苦一些罷了……」悠悠的說著像是和他無關緊要的事情,事實上,確實和他也沒什麼關係。
他終將是個獲利者而已……
「怎樣的代價?又會怎樣的痛苦?」沉吟許久,他仍是堅定來之前的勇氣,為了她,即使凌遲,他也在所不惜自己的何種安慰。
「下一世,或許下下世的魂斷情殤,(亦或許是永世,只不過,他不會明說……)會讓你不知情為何物,也會讓你為了這不是情的情傷害很多你不該去傷害的人……」最後,自己的情債冤孽重啊……
當然,他還是不會跟他說的……
「魂斷就魂斷吧……情殤就殤了吧……」破釜沉舟的絕念,他只要這一世能陪著他的宛兒就足矣,下輩子他是誰?誰會知道呢?
「你當真是要用自己後世的淒楚來換得她此世的新生?」世間難得還有這般癡情的男子啊……就像他當初為情付諸一炬一樣的果敢,這一點,他竟像是找到了知音般,心下偷摸的欣喜了一瞬間。
「只要這輩子她能陪著我走完,就算是永世不能超生,晚輩也認了……」悠悠的歎氣,不知道他的宛兒會如他的心願,甘願陪著他一輩子嗎?
「你……當真要這樣?」還是不想讓這麼癡情的人走上那永世都被情殤的人啊……
可惜了……可惜了……
「晚輩……當真……」
沉默片刻之後……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既當事人都不怕遭報應,他這個主事人怕什麼?受罪的又不是他……
「這……?」這麼簡單?甚至他都還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受到的懲罰是何樣的?
「怎麼?信不過老頭子?」不是他不想明說,只不過怕說了之後,這輩子他都會為這個決定耿耿於懷,最後鬱鬱而終了,他豈不是冤孽更重? 想想還是算了,人各由命,既然他要走上這條不歸路,他風也就只能做個順水人情滿足他的願望而已……
「不……不……」既是聖人發了話,那必是宛兒有救了。
「信的話,就回去吧……她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的……」只要他壓了他的命格,她想不活都不行,這可是他拿他永世換來的一生,這往後的命啊,硬著呢……
只不過,假如她不按他給的命格走的話,後果也是很嚴重的。(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真的?」只能用震驚來熨貼他此刻的欣喜若狂。
他的宛兒這麼簡單就能活過來了?太不可思議了……
他當然不知道,在他看來的簡單,卻容括了他的永生。
就像是我們的刷卡消費,在沒觸及到真實的紙幣時,總感覺刷的那不過就是一張卡而已,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