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美人生 第4卷 五十六、棋行先著·三、
    最後一句話,深深的刺激了羅娃的神經,他明白這句話的潛台詞。

    「擅改工作時間和同意不正當要求,到底有沒有?」

    「是有那麼一二次,主要是我看到天氣涼快,不影響鮮肉質量,早一點宰殺完,屠宰工們也好早點回去休息,就同意了。」

    牛黃忽然覺得自己挺滑稽的:當年,作為門市主任的自己一樣也是這樣想,這樣做的;沒想到現在倒過去理麻別人,為什麼要這樣想?這樣做?嗨,這人哪?真是到那個坡,唱那首歌。沒有絕對意義上的錯與對,只有相對意義上不一樣的背景。

    「還有呢?」

    「主要是受了那龜兒巴巴的蒙蔽,他說是他死了老丈母,辦喪事要點豬心舌。我沒調查,就同意了。沒想到巴巴將18斤鮮豬心舌統統賣給了農民個體肉販,賺了筆小錢。我不承認我是拉幫結派,大家都曉得,事後,我狠狠捶了他一頓,這娃在家裡睡了三天。」

    其實,羅娃即便不說實話,公司業務科對匿名信上的事情,也早已調查清楚,基本上就與他自己承認的差不多。

    「第三條呢?你不是在和汪霞處朋友嗎?聽說你二人恩恩愛愛,唧唧我我的,要結婚了嘛,怎麼又和「吊吊眼」幽會上啦?」

    「這是我的私人問題,我拒絕回答。」羅娃忽然激動起來。

    「私人問題?一方面與汪霞處朋友,人人皆知;一方面又與別的女子眉來眼去,作為一般員工,公司不干涉;作為掌控一方具有一定權利的基層門市主任,公司就有權利進行干涉,除非你去掉主任職務,成為一般員工。」

    牛黃嚴厲的話,正擊在羅娃心裡,這也正是他最擔心的。

    半晌,他悻悻的說:「那是什麼幽會喲?只不過陪她看了二次小包房電影,好,我改我改,我接受公司的幫助批評,請公司以後看我羅娃的實際行動吧!不過,我要求公司替我保密,不要讓汪霞知道了。」

    「放心,公司說話算話,只要你不說,汪霞是不會知道的。」

    門市部主任的肥缺,扼殺了羅娃的傲氣與個性;行政機構中的一個新良民,誕生了。

    牛黃讓他在公司的「行政傳訊書·警告」一欄上,簽了字,然後將其折好放進自己皮包,才慢慢說:「此事就算了了,以後真要注意,不要小錯不斷,大錯不犯。公司正在調整人事結構,羅娃也爭取弄個師長軍長幹幹,光宗耀祖嘛。」

    此話已帶有開玩笑成份,為了給野馬戴上籠罩,光一味指責是不行的;欲速則不達麼,欲擒故縱,才是調教人最好的辦法。牛黃這二年也著實進步不小了。

    「另外,今上午我才從專縣回來,下午就趕到了你這兒,想隨便弄點鮮東西回家看老婆孩子,怎麼樣?方便麼?」

    「那還不出在手上,說唄!」

    牛黃想想,道:「就弄點腰柳,腿骨和肝子吧,幾點開宰?」

    「七點,你忙的話,我叫他們先宰一條獵就是了。」,牛黃看看表,已是下午五點多鐘了,想想道:「算啦,別讓人家說閒話,再給我來封匿名信,吃不了兜著走,我到處看看,走走,等一等就是了,時間混起快。」

    羅娃哈哈的笑起來:「說半天,你也怕匿名信嗦?怕啥怕,我左耳聽,右耳出。」他忽然閉了嘴巴:才作了保證,硬是口是心非。假打嗦?

    牛黃笑呵呵的望望他,手指朝他點點:「你呀,你呀,長不大喲。」

    牛黃慢慢朝屠宰場逛去。龐大的場內,空無一人,燙池前的抽風機輕輕的響著,他朝大半鍋水中伸根手指頭,水已開始發燙;幾聲哼哼唧唧的豬叫聲傳來,碩大的磨刀石上,放著一迭穿上了繩子但還有沒曬乾的豬蹄筋……

    他感到尿意,便穿過豬圈,向宰場後面走去。

    出了門,一道不高的石子牆攔住去路。石子牆那邊,是一大片山林繁茂,有路有人有車的由高高的圍牆圍住的軍事管理區。據說這軍事管理區,原來是國民黨的兵工廠,現在是西南最大的解放軍軍戒庫。

    繫上兜扣,牛黃頓覺方便後的愜意和輕鬆。

    驟然,他耳旁傳來呯呯呯的槍聲,那是軍戒庫的軍人們在例行訓練打靶。屠宰場的工人沒事常愛跳過去揀彈殼,特別那修修長長的高射機搶子彈殼,銅感極好,珵亮亮的,擺在桌上是一道另類的風景。

    撲通!撲通!有人跳過牆來。牛黃一回頭,是二個頭戴大蓋軍帽,身著軍裝的年輕軍人,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軀襯著那鮮紅的帽徽領章,在陽光中特別耀眼,引人注目。

    「你們找誰?這兒是屠宰場」

    「哦,我們,我們找屠宰場裡的一個人,一個詩人。」

    「詩人?是誰?」牛黃有些奇怪:我怎麼沒聽說過?「叫牛黃,牛黃老師,他在嗎?」,「啊?你們找牛黃?什麼事兒?」,「當然有事,請問他在嗎?」

    牛黃矜持的笑了:「巧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很久沒摸筆啦,沒想到自己名聲在外,竟然還有軍人找上門來。「你就是牛黃老師?」軍人也笑了:「真是巧合呵,我叫周瑜,是軍戒庫裡的少校副營級參謀,這是我的同事。」

    三人親切的握了手,就站在這屠宰場的後門,沐浴著夕陽的金輝,隨便地聊了起來。

    多年後,這位出身書香世家自幼酷愛雕塑的周瑜少校,先轉業至本市一政府部門任黨總支書記,又辭職出來自建裝飾雕塑藝術公司,並最終以鐵陶雕塑藝術名揚業內,成為青年牛黃一生中,最好最誠並引以為最得意的老朋友。

    日後,二人常回憶起這次美妙絕侖的見面,激動不已。

    因家庭破落,婚姻不幸以其畢生精力致力於恢弘光大古巴人文化的周瑜少校,死於積勞成疾的慢行性心臟病。其鐵陶藝術曾參加央視·1988·中國民間藝苑展播;其獨創的鐵陶藝術潛在價值,曾被海內外各媒體競相報道,其大藝術家丰采已初露端倪。只可惜他英年早逝,風雲變幻風雨如晦中,鐵陶藝術也就默默的流失了……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睛/古今多少事/漁起唱三更/

    七點開宰後,牛黃拿了新鮮腰柳後腿骨和豬肝,付了錢,就告辭了。一身風塵回到星小,他看到小浩與小敬正在床上揮手蹬腳,咿咿呀呀;蓉容和二丫呢,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閒聊著顧著孩子邊看電視,頓覺一股熟悉而燙人的氣味迎面撲來。

    「我回來啦!」,他歡樂的叫道:「快接一下東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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