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別有風味,一星期內絕對保溫,泡上出去玩七天,回來包你茶水依然燙嘴巴。」
「是個寶貝哩!」老校長笑笑,放在桌上:「可這次不行,確實有困難。」,主席臉色變了:「哎,我們二家,軍民魚水情,校企一家親,再怎麼著,多少也得解決幾個吧?」
拿捏著火候的老校長,才慢吞吞的一點不著急的清晰地說明了自己的想法與打算。
就這樣,在星小周圍其他社會單位,甚至鋼廠自己都還有許多住宅區沒用上天燃氣的情況下,星光小學的老師們跑步進入了共產主義,用上了乾淨無煙的天燃氣。
當下,牛黃幾下扭開氣嘴,點上煤氣燒水淘米下鍋;幾下洗淨去皮,又抓過放在桌下的小菜板,哚哚哚,菜就切好了。
正在蹲著費力吹火的王老師,直起腰來瞅道:「小牛,看不出來挺利落的哩,在家常做?蓉容老師有福喲。」,牛黃向他笑笑,沒言語。
這位王老師,就是牛黃第一次來蓉容這兒,找蓉容借錢的那個農村婦女的愛人。
王老師,整個兒就是馬抹灰的翻版;不同的是,他沒有馬抹灰的官運。由於他酷愛古典文學,喜「不平則鳴」,56年就從一介貌不驚人的平民小學老師榮升為右派,內部監管……
「還是不習慣燃氣?」牛黃瞅瞅那滿屋飄散的柴禾煙塵,問:「用柴更貴更費事的。」,「還是要便宜些」王老師臉上掛著一抹黑跡,側著身子給灶膛上柴,認直的說:「我算過的,每月要節約得到十多塊錢。十多塊呀,我們聰聰可以吃上幾頓回鍋肉啦」
王老師的孩子進來了,瘦弱弱的聰聰搖著爸爸的手問:「還沒有好哇?我肚子都餓啦。」,「唉,再等一會兒,我才下課嘛,中午你媽沒弄飯給你吃?」,「沒弄,就買了個燒餅給我吃。」聰聰說:「一個燒餅吃了不管用,媽媽吵我,說等你下課回來給我弄飯,再吃管飽。」
一邊的張老師面色凝重地搖搖頭:「這個小王呀,真不像話!怎麼不管孩子?」
朱老師更是快人快語:「還不是看到王老師為人老實,哼,換了別人?這種農村婆娘?」
縷縷飯香飄散,牛黃揭開銻鍋蓋瞅瞅:飯蒸好啦!這才輕輕地關了燃氣,用自製的沙罩罩上菜板,切好的菜擺在那兒,是等蓉容回後來再炒的。
開了門,原先的女生寢室,如今作了二人世界:
正中一張大床佔去了三分之二的面積,幾個擺滿書本的竹書架靠牆擺著,那是牛黃在雙石橋鎮下放時買的;二個新買的立櫃硬塞進聳在床腳;臨窗放一張學生上課用的課桌,就權當書桌;門中間呢,扯起半截簾子,以攔路人目光,就是一間雖窄小但充滿溫馨的新房了。
牛黃匆匆的揚起撣子,撣去床上桌上書架上的灰塵。平房就是灰大,關窗麼,沒有一點兒流通空氣;不關嗎?每天回家必須打掃,不然,有潔癖的牛黃渾身不自在,難以入眠。
「你們兩個,就在這兒站好。不許交頭接耳的。」窗口外響起蓉容的聲音,一陣腳步聲,門簾一掀,蓉容走了進來。
「回來了?」,「嗯,累死我了!」蓉容放下書包水杯,往床上一躺:「給我倒杯水」,牛黃倒上一杯涼白開遞給她:「觀摩得怎樣?」,「好唄」蓉容一口氣喝完,將杯子還給牛黃:「學校的臉面呵,誰敢開玩笑呢?你看看。」,她掏出冊精美的筆記本。
牛黃接過翻開:「切切師恩,不忘育人!玉小·明理成敬慕留言」,「玉小的明校長,有來頭哩,可惜王謝堂前燕,生在農村百姓家了,不然,與劉校長有得一比。」
「哦!那可以停薪留職呀,現在不是講下海麼?老師?老師又怎樣?解人之惑,授人之業,可沒有錢呀。這不,連劉校長的女婿不都下海找錢去了嗎?」
「那你怎麼不下海?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嘛。」蓉容瞟瞟他:「關錢沒有?月底了。」,牛黃掏出工資遞給她:「280」,「加了工資?」,「不,是獎金」
牛黃摸摸褲兜裡剩餘的幾張鈔票:每月的中干獎金考核,自己基本上都是拿高等。這樣,除了按時交給蓉容的工資外,每月他還能私留下二三十塊零用錢;比起所有收入全拿回家的週三來,牛黃已經是很滿足的了。
蓉容從包裡掏出自己的工資袋,抖動著往床上倒出裡面的全部內容,不過才一百多的。她一五一十的數著,再細心折好放進立櫃抽屜鎖好。
「聽說,鋼廠又加了工資。」蓉容站起來悵惘的歎歎氣:「得存點兒錢呵,不然,有了孩子怎麼辦?」,「孩子?」牛黃搖搖頭:「早哩,當爸當媽的都還沒有喘過氣來,孩子?」
蓉容恨他一眼,撅起可愛的小嘴巴:「哪個就是拿給你耍的嗎?你不要,我要!」
「好好,我也要!我是說,媽老漢沒權沒勢的,先不忙嘛」牛黃瞅瞅窗口外站著的兩個學生,提醒她:「放人家走吧,天色晚了。」,「啊,我還留了學生?我完全忘記了哩。」
蓉容忙一翻身爬起,匆匆跑出去。
牛黃則笑逐顏開地跟在後面瞧熱鬧。
兩個孩子直直的站著,遠遠見蓉容出來了,求饒似的眼光瞟了過來。蓉容讓他倆稍息,詢問他倆為什麼上課注意力不集中?還細細的問到孩子的家庭情況。
王子是一個怯場的孩子,在老師面前手足無措的;顯然其父母為他起了這麼一個貴氣的名字,是望子成龍的。所以,蓉容批評他的話,就重了一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