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美人生 第2卷 三十三、艱難世事·一、
    三十三、艱難世事

    幾天後,慰問團回到了公司。

    牛黃將一大背筐豬肉板油山貨交給老媽,老媽高興得一塌糊塗,一個晚上都在忙著將其炒了熱花椒和著鹽晾掛。老爸呢,兀自燃著牛黃帶回的煙卷品嚐,靠在沙發上外行地指點著老媽,結果召來老媽一頓好罵。

    牛三照例不在家,誰也不願提起這個孽子,只當沒這他一樣。

    晚飯後,牛黃將另一迭板油豬肉和山貨拎給週三。週三沒說感謝也沒驚奇就收下,周伯拎在手中喜氣洋洋:「哎,牛黃呀,真是週三的哥兒們呀,這麼遠還帶回來,辛苦你啦。」,牛黃笑笑:「看周伯說到哪裡去啦?我和週三誰跟誰呀?」

    「是呀,老房的孩子都長大啦,一個個各奔前程啦,就留下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太婆啦。」周伯歎道:「往日的熱鬧沒啦,現在,一到晚間我就感到空得慌,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啦,世道變啦,變得越來越讓人看不懂啦!」

    大家好一陣感歎。

    周伯指指陳家:「知道嗎?陳三如今不得了啦。」,「為什麼?」,「陳三現在技術可好啦,紅花廠內外,凡是什麼機床、發動機和自行車什麼的壞了找他,一准弄好,成了修理行道中的一把手啦。」,週三不屑的呶呶嘴巴:「再好也只是一個修理工吧?」

    「修理工咋?」周伯搶白兒子:「比你和老大強,周大好不容易進廠幹上了保全工,又苦又累一個月四五十塊;你呢?也不過如此,而人家陳三隨便幫人修理點啥,就是幾十塊。算算,一個月下來有多少錢?」

    聽到這裡,牛黃也搖頭說:「周伯,話不能這樣講,哪能僅憑錢來衡量一個人?」

    「好好,我知道你倆一個鼻子出氣。」周伯笑道:「錢多不是壞事,沒錢要多難有多難。」

    「周伯」,「哦,丫頭呀,進來坐!」周伯熱情的招呼著未來的媳婦。

    二丫頭和姐姐手拉手進來,無話找話的閒聊一陣。牛黃知道她是來看週三,便笑著說:「我們沒擔擱你們吧?」週三瞪瞪他:「你坐嘛,又亂嚼舌。」。

    大丫頭像是剛生了孩子,顯得豐腴許多,她朝著牛黃笑:「牛黃,還沒對上像呀?一個人吃了全家不餓。」,二丫頭瞟他一眼:「人家倒是有心計喲,姐,你還沒男朋友時,人家就有了女朋友啦,還替他擔心?」,「青梅竹馬哩。」週三笑起來:「哪像我們?」

    「我們怎麼啦?」二丫頭瞪週三一眼:「你去找個青梅竹馬嘛,去啥!」,週三搔搔自個兒腦袋:「嘿,嘿嘿,開玩笑嘛。我再去找,你怎麼辦?」

    「熱辦涼辦切了辦燉著辦煮著辦都行!」二丫頭嗔怪地嘟起了嘴唇:「瞧我不拎斷你那可憐的狗腿。」

    大伙不禁發出愉快的笑聲。

    丫頭姐妹回去後,牛黃吶吶問:「上次嚴打……」,周伯神情凝重的指指自己嘴巴,輕聲道:「黃家都當不知道這事兒,鄰里們誰也沒講沒問。唉,其實,他們可能不知道嗎?人死如燈滅,死了就算啦,就當沒生這個兒子一樣。你倆也不要重提,記住了?」,二人點點頭。

    「對啦牛黃,你也老大不小啦,蓉容還要多久才能回來?」牛黃望望周伯,道:「現在恢復了高考,蓉容已報考市師院,可能快了吧。」,「前天,你媽還在問我哩。」,「問什麼?」,「問你耍朋友沒有?」

    牛黃皺皺眉:老爸老媽就是這樣,有話不和自己說,倒是喜歡饒著圈子滿世界打聽……他無奈的搖搖頭。

    二人聊了些路上的見聞,週三有些擔心地問:「你以前講過,你曾有一次和劉海見過面?」,牛黃點點頭,週三憂鬱的看著老同學,吞吞吐吐的:「我得讓你知道,聽小肖說,公安局來找過你。」,「找我做什麼?」,週三攤開雙手:「……」,牛黃忽然有些心慌,像有什麼預感似的,心狂跳起來。「你沒什麼吧?」週三擔心地瞅瞅他。

    「沒有什麼。」牛黃裝得若無其事的。

    牛黃就此一夜無眠。

    果然,他第二天剛到公司行政辦,小肖還來不及對他說什麼,就被姚書記叫了去。

    黨支部辦公室,姚書記、趙主席、黃標正襟而坐,明亮的陽光裡,更突出的是室內還有二個全副武裝的公安人員。見牛黃進來,便一齊盯住他。

    牛黃哪見過這陣勢?稍稍慌亂便坐在進門的位置上,望著姚書記。

    從姚書記和公安人員的尋問中,牛黃知道了被開除出公司的劉海,組織了一個反革命組織,叫嚷著要打倒黨,在中國實行多黨制執政云云……

    反革命組織被偵破後,公安人員在其駐地搜索到一張名單,上面有牛黃的名字,名字下還畫著粗粗的紅線。

    牛黃急得一下站起來,可任隨他怎樣解釋,還是無濟於事。

    最後,姚書記宣佈:暫停牛黃公司行政辦副主任職務,配合公司保衛科把問題交待清楚後,再行處理。

    二個月後,黨支部的處理決定下來:經查,牛黃雖沒參加反革命組織,卻故意隱匿與現行反革命分子劉海的緊切關係,不主動積極向組織上交待,是該同志階級立場不穩,放鬆思想學習的具體表現。鑒於此,撤銷牛黃原公司行政辦副主任職務,安排到公司下屬一工區勞動,繼續反思云云。

    接到公司的處理通知後,牛黃一萬個想不通,不吃不喝的把自己關在宿舍裡整三天。

    第三天傍晚,有人扭開門衝了進來,抱著牛黃就哭。

    被飢餓、乾渴和焦慮折騰得幾近昏眩的牛黃費力睜開眼睛,瞧見是小肖。

    同樣顯得憔悴的小肖將牛黃的頭緊緊貼在自己胸口,鳴咽道:「牛黃,你真害人呀,你真傻呀,何苦要走這條路哇?你還年輕呀,生命只有一次喲,幹嘛要折磨自己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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