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美人生 第1卷 十、一破二案
    十、一破二案

    日子流水一般流過,流過……

    流水般的日子裡,牛黃們邁過了十六、十七……

    牛皮不是氣吹的,哥們不是嚇大的。不信,試試看?

    這『名言』,出自執勤排1小隊隊員黃五之口。黃家五娃跟著牛黃週三開始了執勤排的工作,平日裡不喜外出的黃母,緊跟著也開始了尾隨黃家寶貝的『征戰』。開頭還能勉強跟隨,黃五跟著牛黃隊長週三隊友外出執勤,巡邏,她就在一邊守望。守了幾天實在力不從心,就派丫頭姐妹輪流守著,生怕有個閃失,斷了黃家的香火。

    這可苦了牛黃和黃五。

    由於這幫小青年們表現良好積極能幹,杜殺便陸續把夜晚巡邏,查戶口,守犯人和抓盲流等任務,交給了執勤排。作為小隊長,有十個人要安排當天的值日,執勤的力度越來越大且廣;再說,牛黃總不能每次都把黃五或週三安排與自己一起吧?黃五則更苦惱。

    想想,一個正處極要臉面階段的半大小子戴著紅袖章,神氣活現威風凜凜地盤查或麼喝別人時,身邊卻總跟著嘮嘮叨叨的老媽或老姐,會是怎樣的可笑而滑稽?

    隊友已開始嘲笑黃五了。馮維維,就是那個漂亮又小氣的姑娘,一見黃母或丫頭姐妹露面,就吐出舌頭誇張的喊:「黃正文,保姆來啦!」,黃五也就是黃正文,黃正文是黃五寫在戶口簿上的大名。一時,黃正文同志臉漲得通紅,窘得無地自容。

    晚上回家後,黃正文同志終於衝著老母大發脾氣:「牛皮不是氣吹的,哥們不是嚇大的。不信,試試看?」,邊說邊抓起一把水果刀,揚言:「再跟隨,就往自己心窩裡剁。」……

    從此,每當隊友們瞧不起或嘲笑,黃五就這樣大義凜然的回答。

    時間久了,便成了1小隊的名言。當名言傳到杜殺耳中,杜殺笑了,然後說:「是鋼是鐵,干了才曉得。」,在他眼裡,這幫小子太嫩,雖然個個都幹得不錯,離個人擔當一面游刃有餘的成熟還早著哩!執勤排,是杜殺無奈之下想到的點子。當初的設想和提出,就遭到上級的置疑和否定。

    可現在好啦,成立僅半月,不但明顯的改變了本地區警力的不足,而且社會的點、線、面三結合防治效果顯著;更可喜的是,既增加了人力和防範措施,經費卻沒增加。須知,小子們白天執勤是義務;輪班時,每晚深夜12點過後參加執勤的,才每人補助8分錢;八分錢能作什麼呢?僅能吃一碗二兩小面而已。

    如此,分管副局長們自然樂在其中,喜形於色……

    紅花廠區內的花海和面臨長江的出渣場一帶,是公安和執勤排防範的重要地方。

    野花飛香,草深叢密的花海,曾連續出過幾件大事。

    年少氣盛的牛黃們與同樣氣盛年少的趙三們打群架,為一樁。

    號稱「董半城」的所謂『社會哲學家』無業青年董益樣,像模像樣的邀了十幾號人在花海裡搞「未來中國」的哲學研討會,被市局公安一網打盡,為一樁。

    市局掛號被公安部通緝的『神扒』陳二妹,不顧危險居然在大年三十潛回老房時,受到公安與糾察的聯合圍捕,卻又一次神奇地逃脫,迅速淹沒在花海中,為一樁……

    而出渣場一帶,地勢偏僻,渣堆林立,發生多起搶劫、強姦案和刑事案,更令公安頭疼……

    因此,杜殺每次佈置巡察任務時,都對了各小隊長明確指示:以上二處是巡察防範的重點!便也奇怪,自從執勤排成立,這幫熱血沸騰的小青年足踏實地天天巡察以來,這二處多事區居然風平浪靜,幾個月過去,什麼事也沒發生。

    漸漸地,巡察的小青年們便放鬆了警戒。然而,杜殺卻沒有。杜所長依然每天叮囑在前,記錄在後,每週隊會時老生常談,大聲疾呼。

    這天,1小隊輪值。牛黃帶著隊員分成三組,前後拉開100多米距離,首先向出渣場一帶巡察過去。

    天氣很好,三月風軟軟的吹著。走在不甚寬敞的廠區小道,耳聽紡織梭機發出的陣陣聲唱,眼見一株株狗尾草在飛滿紗線塵的車間牆頭搖曳,真令人心曠神怡。

    不時有身著油膩工裝的維修工擦身匆忙而過,有下班的紗妹(對紡織女工的妮稱)三五成群的走過;年輕的或漂亮或端莊或熱情洋溢的紗妹兒們,就像一條條青春的河,喧嘩著湧動在寬敞的廠區大道,分流於各廠區小道,消失在紅花廠區遍佈四周的住宅樓,留下一串串笑語歡歌。

    看著這些平安歸家的人們,一種神聖驕傲的責任感,在牛黃和隊員們心中油然而生。

    傷春惜秋的年齡,能親身體會到公安人員的神秘和自我價值的體現,真是令人終身難忘。牛黃看看身後的隊員,嚴格按照杜所長培訓的教材那樣,慢騰騰而警惕的保持著間距走著,機靈的眼光四下掃視……

    按巡察防範要求,今天要不間斷地對該地區滾動巡防,三個小組輪流在渣場穿行,中飯輪班回家吃……

    已經聽見了江水滔滔不絕的歌吟,再拐過一道彎,就是綿延幾里的渣場。

    牛黃突然想起那年在渣場與蓉容的初次認識,不禁莞爾一笑;好一個孤芳自賞的芳鄰!蓉容每天一個人安靜地斜挎著書包去上學,放學回家,關上廚房門獨自做飯,然後再關上門讀書、作業、熄燈睡眠,與世無爭……

    有好幾次,牛黃聽見她一個人在輕輕唱歌。好像唱的是《三套車》、《卡秋莎》和《紅河谷》,歌聲清澈動人,可有一點音不準,特別遇到歌兒中升4或降5的音階……

    「讓開!讓開!快讓開!」隨著鈴聲,出渣車一路麼喝著來了。

    「隊長,有情況!」黃五突然跑上來,湊近牛黃耳邊說:「快看」,牛黃舉起一隻手晃晃,身後的三個小組立刻悄無聲息的分開。

    河邊陡坡上,幾個聚集的農民模樣的人正圍在一起悄悄的爭著什麼。按照這段時間裡抓獲現行違法活動的規律,牛黃立刻意識到這夥人在倒賣票證。

    他示意黃五緊跟在自己身後,帶著週三與馮維維慢慢向他們包抄過去。

    快接近時,牛黃見其它二個小組也出現在這夥人的左右二邊,便緊跑幾步,大喊一聲:「蹲下,舉起手來,我們是執勤排的。」

    見戴著紅袖章的出現,正在交涉的人愣住了,像沒頭蒼蠅般四下逃散。但哪裡逃得掉?在其它小組的分頭追兜下,全部束手就擒。隨後,從他們身上搜出了眾多的糧油肉煙酒煤等票證。

    看著攤在黃五和馮維維手中花花綠綠的各種票證,隊員們止不住一陣心跳:這些,可都是寶貝喲!艱難而殘酷的生活,哪家不缺?不需要?

    「全部送到派出所」牛黃威風凜凜地一揮手:「周組長」,「到」已被提1小隊長2小組組長的週三,響亮的應答一聲。牛黃一歪嘴巴「綁上」。

    週三便變戲法一般掏出一包細麻繩子,扔過大伙,一陣訓練有術的忙碌,幾個農民的雙手都被扯向身後,緊緊的被綁上了大指姆和小指頭。這種捆綁法是杜殺親自示範教練的,威力不小。

    教練時還鬧了個笑話,胖乎乎且有『名言』在身的黃五志願為模擬對象。黃五笑嘻嘻的伸出雙手被捆綁上後,杜殺卻把他扔在一邊不再理睬。

    約半小時時間,沉不住氣的黃五,先是悄悄的掙扎著試圖自行解脫,誰知越掙扎越緊,最後那細細的麻繩竟緊緊的勒死了他的指姆和指頭;無奈。疼痛之下黃五大叫起來。待杜殺慢條斯理的解開他時,黃五的大指姆和小指頭早已被勒起深深的繩印。

    「這種干繩捆綁法,專對那些流氓或逃竄犯;如果他們不聽話或反抗,再往干繩子上澆水,水越多繩子越緊,需要的話,捆綁上幾個鐘頭,就可以把人犯的大指姆和小指頭活生生的勒斷。」杜殺笑笑道:「所以說不要犯法喲,人犯了法,就不再是人了喲!」。

    不過,牛黃和大夥兒一樣,始終沒弄明白:人犯了法,為什麼就不再是人了呢?

    捆綁到最後一個人時,他竭力掙扎著說啥也不讓捆紮。

    這是一個與牛黃們同齡的年輕人,儘管一直低著頭,身著土藍布衣服,可又穿著城市裡年輕人時興的褲子,而且手細白細嫩的,總讓人覺得他不是地道的農民。

    牛黃思忖著,嘴裡卻喊到:「還敢反抗?哼,抬起頭來。」,那年輕人不理睬,黃五托住他的嘴巴猛地向上一抬:「沒聽見嗎?抬頭!」

    於是,牛黃看見了一張漲得通紅的年輕人秀氣的臉,眼眶裡還泛著恥辱的淚花。

    牛黃心一跳:分明是城市人嘛,哦,怕是來買票證的。

    他知道有不少城裡人,由於生活所迫偷偷的買進各種票證,可又怕被派出所的公安抓住丟面子,便穿得不倫不類的……

    他側頭恰巧碰上馮維維疑惑不解的目光。馮維維想想,悄悄走到他身邊耳語道:「隊長,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好、像是個什麼當官的什麼?」

    牛黃呆了呆,望著她,馮維維依然在費力的想著:「好像……哎,真是的……」,見隊員們和年輕人都盯著自己,牛黃不耐煩了:「好像,好像什麼?真是女孩子!」

    他望望年輕人,惻隱之心油然而起,「不捆可以,但你要隨我們一起到派出所說清楚。」,年輕人鬆了口氣,感激地忙不迭及的點點頭。

    中飯後,黃五打著飽嗝,啃著一條油汪汪的雞腿來接牛黃週三的班。

    牛黃和週三卻嫌中午時間短,不願回家麻煩,就近買幾個燒餅大口吞吃。燒餅倒是吃完了,可二人卻口渴得要命。便衝到江邊,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撥開水面上的漂浮物,埋頭雙手捧起清澈的長江水,咕嘟咕嘟的喝個痛快。

    「嗨,你們二個喝生水,要得病,莫自討苦吃喲!」黃五懶洋洋的直嚷。

    牛黃摔摔手上的水滴,抬起頭來,只見晴空萬里,飄浮著軟綿綿的白雲。白雲倒映在清清的江水裡,隨著水波的起伏一會兒平坦如草原,一會兒彎曲若雪山……

    「喲呵呵」一聲長長的麼喝,打破江面的靜寂,牛黃興奮起來,他知道遇上了拉船的縴夫。

    慢慢地,一艘逆江而行的大木船出現在對面江上。一隊灰濛濛的影子在陡峭的江岸上,費力地慢慢的移動著,長長的麼喝聲正是從他們中發出的。

    儘管天空晴朗,但隔得太遠,牛黃和週三看不清縴夫們的面容,只能依稀瞧見縴夫們縮著肩,整個頭顱幾乎埋在岩石上慢慢移動的身影,卻能清楚聽見縴夫發出的麼喝聲:「喲呵呵/前面的使勁拉喲/嘿佐/舵把子把好舵喲/嘿佐/江那邊是一展平喲/嘿佐/大船兒眼看要過江喲/嘿佐/嘿佐/嘿佐/嘿佐」……

    兒時,在紅花廠區長大的少男少女,誰沒有夏天泡在江水裡,冬天站在沙灘上,遙望藍天白雲水天相接的天邊,浮想聯翩的經歷?

    那時,幾乎天天有麼喝著號子的縴夫拉船從這兒經過。縴夫們唱著孩子們還聽不懂的船工號子,那麼悲壯蒼桑那般希望無奈,拉著少男少女們的思忖漸行漸遠……如今,縴夫們漸漸看不到了;今天再次看到,牛黃感到真是大飽眼福。

    「唱些什麼?」週三困惑的眨著眼睛:「一點不好聽」,牛黃聳聳肩:「他們自己編的,我也有些聽不懂。」,「要是我二姐在,就能聽懂了。」週三傷感的望著縴夫們留在江岸上最後一抹身影:「我二姐可聰明了,你借給她的歌單,我見她照著哼哼幾次,就能扔開歌單唱哩!」,牛黃也有些難過,總想起週二妹留給自己的那個親吻;他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迷徨,從去年以來,在夢中只要夢見週二妹,就會下體起勃,伴著無名的快感噴洩白色的液體……

    「別再想了」牛黃說:「上午那些人送到所裡沒有?」,「送到啦,我親手交給杜所長的,你放心吧。」

    「嘿,別的組都來了。」黃五衝著他倆嚷道:「聽到沒有?上來得啦。」。

    分配了下午巡察的任務,牛黃帶著黃五週三和馮維維,慢慢地順著渣場蹓達。

    一下午無事,天漸漸黑下來,眼看就到了換防時間。馮維維高興的說:「晚上我媽燒了粉條燉豬蹄,哎,好久沒吃了,真饞啊!」她伸出胳膊,就著路旁的一汪清水,仔仔細細的梳理自己的頭髮,左照照右照照,再輕輕的抿抿嘴唇:「哎,隊長,你晚上回家吃什麼?」

    「我沒有你吃得好」牛黃拿著手電筒悶悶地走著,想起每天晚上吃的炒土豆或水煮白菜,他就有些倒胃口。

    「我家吃回鍋肉哩」黃五驕傲的說:「回鍋肉呀,真香真下飯。」,馮維維一向看不起黃五,便向他癟癟嘴巴:「回鍋肉有啥不得了?沒有粉條燉豬蹄好吃。」

    此時,他們正走在出渣場通往廠區內的小道。這兒地形彎曲,一盞昏黃的燈亮在長長的小巷中間,照著出口與進口二道幽黑的坎坷不平的黑影。

    牛黃知道,前面不遠拐彎處,是女工三宿舍,事故的多發地。

    走著走著,大家都不說話了。幽黑而險象環生的環境,讓隊員們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

    馮維維耳尖,猛聽見有什麼聲響,便停了下來,緊張地向牛黃靠近並做了個手勢。牛黃背脊上沁出一絲冷汗,因為他也聽見了這種不祥的聲音。黃五和週三舉起手電筒緊張地盯住他,,牛黃揮揮手,示意不忙開電筒悄悄向前。前面出現了一團黑影,似乎在壓低聲音扭動著。牛黃猛地按亮手電筒,與此同時身邊的三隻手電筒也亮了。

    雪亮的手電筒光下,一個披頭散髮繫條白圍裙的女工,正在一個牛高馬大的男人身下掙扎,嘴裡不斷發出唔唔的聲音。

    分秒之間,牛黃大喝一聲:「放手!執勤排的。」

    滿面鬍鬚的男人愣住了,女工趁勢往旁邊一滾,一下站起扯去被塞在嘴中的布團,嚶嚶的哭了起來。年輕女工邊哭邊罵,向地下啪啪啪的直吐口水。

    男人一點不慌亂,居然露出笑容:「幹嘛?我們在耍朋友,關你們什麼屁事?」,「天殺的,我不認識他。」女工叫苦不迭,一把扯住馮維維:「執勤排的,快抓,他是個流氓。」

    「舉起手來,跟我們走!」牛黃把雪亮的手電筒光對準男人眼睛,一邊掏出繩子。

    「注意,他有刀。」隨著馮維維的驚叫,牛黃下意識的往旁一閃,一道雪亮的刀光凌空劃過,男人邊揮刀亂舞邊奪路奔逃。

    說時遲那時快,黃五週三牛黃兜頭便追。眼見得追到,三人一齊『嗨』的一聲將他撲倒在地下。男人使勁掙扎著,手中亂舞的刀子一下刺中黃五的胳膊肘兒,黃五大叫一聲,嫣紅的鮮血流了出來。這當兒,馮維維衝了上來,狠狠的朝著他腦袋瓜子一陣亂踢,猛敲……

    男人終於攤開雙手,昏死過去,刀子落在了地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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