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黃大感意外的瞧著週三,沒想到原來對樂器不甚感興趣的他,在家裡悶了幾個月,居然也學會了彈琵琶。難怪,一段時間來,總聽見從周家裡屋傳出越來越順當的琵琶聲。
「吃完飯,花海見!」牛黃簡短的說。
茂密而深邃的花海,不因為冬天的到來而枯萎,反倒越益生機盎然。那一叢叢一縷縷青青的草葉,那一枝枝一朵朵各色的花兒,在凜冽的寒風裡搖曳,順風而飄散的淡香中,夾帶了多少百姓的平凡故事和喜怒哀樂。
牛黃、週三、黃五和陳星一行四人,各拎著自己的樂器,鑽進了花海。抬頭看,墨黑的夜空裡泛著微光,一直橫越向南,掛在高高的歌山顛。哦,青草茂密的歌山呀!牛黃就突然想起了週二,想起了週二的親吻,一縷淡淡的憂傷襲上心頭。
他無言的抽出梆笛,先吹了一首《我是一個兵》,在陳星敬慕的目光中,對三位道:「,來吧,一人一首」。
黃五神采飛揚的背好號,鼓足勇氣一口吹去,「嗷……」一聲嘶啞的怪叫衝出,眾人一驚,週三拍手大笑:「像只發情的公貓」,黃五漲紅了臉,慌忙低下頭拔出號嘴檢查。這時,只聽見另一端驀然傳來清澈的大號聲。吹奏者技法熟練,用氣平順,控制自如,示威般的吹著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中的各種插曲。
不用說,一定是新村趙三一夥人。
出身音樂世家的趙三擅長吹奏大號,身邊慢慢便聚了一群愛好者。他們沒事就往花海中鑽,個個舞琴弄弦,吹鳴啼鬧的,漸漸有了名氣;於是,街坊鄰里婚喪嫁娶啦、生辰壽宴啦、各地區成立向陽院啦等等,都可見趙三一夥人吹奏的身影。日子久了,年少的趙三輕狂起來。
他不但視花海為自己『練功』的地方,容不得別人染指,而且言必稱:「紅花廠是我的地盤」,「誰來滅誰」,惹出不少事端。
陳星聽了一會,搖搖頭:「肯定是趙三,咱們還是走吧,」,週三有些遺憾的翻翻眼皮:「花海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黃五卻凝神窒息地又拿起大號,輕輕一鼓腮一口長氣送進號嘴,大號發出響亮的一聲,《北京的金山上》被他一氣吹出,氣息平穩,字正腔圓。
牛黃楞了,陳星和週三也禁不住拍手叫好。「怎麼樣?」黃五自己也高興得忘乎所以,提著亮晶晶的大號,昂首四望,像個得勝的大將軍。
那邊,大號又吹著《洗衣歌》,不過號聲裡卻夾帶了穩穩約約的憤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