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工廠住宅區,世事無聊而漸漸長大的孩子們開始燥動不安的時光中,獨樹一幟。為此,老房的父母親們,還集體榮獲了廠革委和地區派出所共同頒發的「治安先進」……
母親站住,小心翼翼的將二顆糖勻分成八小粒,給隨行的老房鄰里一人一粒。
鄰里們高興的接過,寶貝般含在嘴巴。大家手拉手,相互扶幫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往車站,坐車回家。家裡,牛二還沒醒,撬著個小白屁股睡得正香。老爸老媽草草的吃了點飯,就忙著上班去了。牛黃打個呵欠,有些睡意卻又睡不著。
牛黃乾脆忙忙碌碌的把地板拖了,把桌椅板凳抹了。又到廚房,拿出前天晚上排了一夜隊憑票買的大白蘿蔔,削了起來。
週三端著一碗稀飯,呼嚕地喝著闖了進來。「吃沒有?」,「吃了」,「今天到哪兒去耍?」,「耍?燒的都沒有啦,這個月的煤票用完了。」牛黃懊惱的指指灶旁堆柴禾或煤球的地方。
「哪,我們去撿煤炭花嘛」,週三興奮起來:「我們家也沒燒的了,昨天,老媽還衝著我老爸吵,叫他想辦法弄點燒的,別一天閒呆著呢。」
「好的,一起去」,這消息剎那間傳遍了老房,待牛黃中午吃完飯去約週三時,老房的七八個少年都披掛整齊,就等著牛黃一塊出發了。
紅花廠位於長江邊的一面大陡坡,是工廠大鍋爐房倒煤渣的渣場。每天上午十點和下午三點,工人們就準時推著幾輛大滑輪出渣車,來此傾倒煤渣。幾十年如斯,從不間斷。
牛黃一行人到達渣場時,早有許多小孩少年或大人,背著背兜,拿著鐵夾,等候在那裡。長江水,彎了幾個彎流到這裡,早沒了脾氣,只是低眉順眼的輕輕流蕩,流蕩,溫柔地沖打著陡峭的江岸,然後慢吞吞地向兩岸城市擁簇的不甚寬敞的河道遠方流去……
牛黃指著江水流落的遠方,歎口氣道:「哎,週三,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市中心城裡嘛」,「再遠呢」,「山」,「再遠呢?」週三搔搔頭皮:「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離我們很遠很遠,管它呢。」,「我也不知道」牛黃眼神迷惑的看著遠方,喃喃說:「可我多想知道喲,遠方有什麼?」
「希望和新的生活」週二走了過來:「你知道嗎?牛黃,總有一天我們都要去遠方,生活不會再是這個模樣。」,見平時文質彬彬有潔癖的老同學,戴著眼鏡穿件滿是窟窿的肥大的舊衣服,手握一支大鐵夾足蹬一雙礦工靴,牛黃忍俊不住失聲大笑。
「你笑什麼?」週三有些不高興了:「又不是不認識我姐,怪遭遭的喲!」
「沒,沒什麼。」牛黃不敢再笑了,只好強忍道:「做好準備,出渣車快要來啦。」,話音剛落,一串清脆的車鈴聲響起。隨著鈴聲越來越近,一輛出渣車率先從前面工廠高高的牆壁拐彎處,滑了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