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若翎一直在心裡喊著……
晏陽,我也愛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她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她想解釋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要他就這樣離開!
可皇甫晏陽的腳步聲還是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另一人的腳步聲,而她在心裡埋怨著,燚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公孫燚顯然是沒有發現她的不妥,他溫柔地將手放在她的臉上,愛憐地撫摸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若翎,這次燚哥哥絕不會再將你交給任何人,你的這生,要由我來保護!」
公孫燚嘴角微揚,似是滿足了。他開始為南宮若翎探脈,開始取出九針為其針灸。
雖然他剛才對皇甫晏陽說了十足的把握,可他心裡卻沒那麼自信。但他知道,若這毒連他都治不好,那世上再無他人可治了。
起碼在這十二日裡,找不到那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公孫燚的手總算停歇,可他眉間的愁意卻是更深了。
蓮花針都清不了這毒,怎會這樣!
公孫燚閉上眼,心裡默默盤算著原因是何。不一會兒,他轉身離開了石室,到藥屋取出解百毒的靈丹。
他將丹藥喂其服下,過了半個時辰,她的脈象卻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若翎,你不要怕,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公孫燚心疼地看著南宮若翎,心想她究竟受了多少罪過?
他緊握她冰冷的雙手,激動說道:「你放心,等你醒來後,我不會讓你被那些痛苦的過去所糾纏,你不會再受到那些折磨了!」
南宮若翎聞言一驚,他的意思是什麼?
她暗自思忖,心裡充滿了恐懼,莫非……莫非他想再對自己做那件事?!
「若翎,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你要知道,這世上只有我是最愛你的!」公孫燚喃喃自語,似是為了堅定自己的決定。
他鬆開握著她的手,又繼續替她診斷,直至天明。
次日清晨,玉書閣內。
「皇上為何將若翎送到淨瓶山中?!!」
南宮曜跪在地上,雖已盡力強壓心中的怒火,但他的話裡還是充滿了讓人生畏的憤怒。
今日皇甫晏陽在大殿上宣佈將南宮若翎遣送至淨瓶山的消息,此言一出,四下嘩然,而南宮曜的心更是要跳了出來!
「這是她最好的歸宿。」
皇甫晏陽背著南宮曜,負手而立,話裡是如水的平靜。
「為什麼這是她最好的歸宿,臣懇請皇上明示!」
南宮曜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有一種不容分說的力量在其中。
「沒有為什麼,你退下,朕要批改奏折。」
皇甫晏陽並非故意隱瞞事實,只是如果將實情告訴他,一來失了尊嚴,二來他知道後又能怎樣,強行將南宮若翎帶回?比起忍受這種痛苦,倒不如讓他以為她死了,絕了那份希望。
「皇上……」
還沒等南宮曜把話說完,皇甫晏陽便疾聲打斷道:「退下,朕不想再說第二次!」
南宮曜見此,心下不禁一沉,他緊握雙拳,正色說道:「臣南宮曜自覺身體日漸衰弱,已無法擔任左丞相一職,懇請皇上批准臣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南宮曜,就你這歲數也想告老還鄉頤養天年?」皇甫晏陽頓了頓,「朕不准。」
「臣的身體力不從心,加上喪女之痛,怕且明日就臥病不起了!」
南宮曜在「喪女之痛」這四字上加重了力度,似是向皇甫晏陽表達心中的怨氣。
「南宮曜,你的心繫天下,忠君之道去哪了?!」皇甫晏陽轉身看向南宮曜,厲聲說道:「大丈夫當以國家為重,你可明白?!」
南宮曜蹙眉,反問道:「常言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臣連齊家都做不到,又何談國家?!」
「何謂國家,有國才有家,你不懂麼?」皇甫晏陽大掌一揮,「難道你希望看到天下萬民因你一己之私而身陷火海之中麼?」
「皇上言重了,臣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南宮曜頓了頓,正色說道:「現在朝綱已肅清,朝中大臣都是有能之士,天下業已太平,臣是否擔任左丞相一職,已無關緊要了。」
「南宮曜,你是存心要挾朕的,打從你聽到朕在大殿上的那番話時,你就拿定主意了?」
「皇上英明,臣的確已下定決心!」
南宮曜抬頭凝視皇甫晏陽,臉上儘是堅定。而皇甫晏陽亦是凝視南宮曜,臉上卻稍顯遲疑。
他是心意已決了,自己要將實情告訴於他麼?
可正如他所說,現在四海清平,他已不再那麼重要,既然如此,又何必將他強留?
過了許久,皇甫晏陽終於頷首,正色說道:「朕許你辭官,一月後你不用再上早朝了。」
南宮曜聞言微怔,卻還是謙恭說道:「臣叩謝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甫晏陽大掌一揮,緩聲說道:「退下吧。」
「是,臣告退。」
南宮曜離開了玉書閣,他沒想到,皇甫晏陽竟然就這樣答應了他辭官的請求,他心下不禁疑惑,究竟是什麼讓皇甫晏陽如此執著,不肯透露分毫?!
南宮曜沒做多想,既然木已成舟,他也只能順應這一切。南宮家的基業他是部署好了,他的弟弟侄子都有在朝中辦事,以他們的能力,只要多加磨練定會出人頭地。雖說可能不能任職丞相之位,但要成為重臣倒是不難。
只是他該怎麼和柳氏交代呢,是等她聽到這些消息,還是自己主動告訴她?
為什麼她們母女就要受那麼多的劫難,更重要的是為何這一切都是自己給予的?!
他開始後悔為何要答應皇甫徹的請求,他不禁在想,那場豪賭,他真的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