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晏陽眼底一沉,他隱隱覺得此事遠比自己想得要複雜。他閉上眼,開始尋思著這幾個月以來發生的一切。
突然,他的思緒停在了寧翔雲病死一事上。
以前他不在意歌白月是如何完成自己吩咐的任務,然而現在細下想來,這將軍府裡的細作,怕且就是歌白月所安插的眼線。那麼寧翔雲的死,她也脫不了干係。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殺了寧翔雲,這對她有什麼益處?
表面上看寧翔雲與南宮若翎毫無交集,可細想,卻也不是沒有交集。
他們之間有一個寧向天。
思及此,他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寧向天得知寧翔雲的死訊後,第一反應是堅持要上朝辦事,可他實際行為卻與此相反。他不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的初衷?
歌白月千方百計所做的一切,除了想殺死南宮若翎,還有可能是為了掩飾另外一個真相……
南宮若翎還沒死,而她很可能被藏在了寧府上,而歌白月那次出宮,很可能就是為了說服寧向天而去的!而她之所以殺了寧翔雲,為的就是將此罪嫁禍於自己,從而讓寧向天順從於她!
他知道自己這個猜想很瘋狂,可現在種種證據說明這很可能是真的。他回想起那時的一切,無論是時間還是所發生的事情,一切都太精準了。除了人為的安排,還有什麼可以解釋這一切?
然而他並不想打草驚蛇,因為他要將潛伏在宮中的某人找出來。他開始思考著在南宮若翎身邊的那些人……
憐兒,小翠,小霞,小桂子,小鄧子,小李子,這六個人裡,究竟誰才是那爪牙?
皇甫晏陽神色越發凝重,他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有什麼頭緒。他決定從另一個角度想,從寧府的細作入手,逐一擊破這個問題。
他宣了南宮曜入宮,將心中所想全部告訴了他。南宮曜聞言大驚,卻也有幾分喜色。
「這麼說來,皇上是懷疑寧向天與淑妃有勾結?」南宮曜問道。
「是否勾結還不能斷定,但寧向天十有八九知道她的下落。」皇甫晏陽頓了頓,正色說道:「你且給朕說說寧向天最近這幾天可有什麼異常?」
「異常?」南宮曜眼底一沉,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之前去調查大將軍病死時,他的神情的確有些不妥。而且近日,好像也有關於他的傳言。」
「說。」
「聽聞他將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抱在街上,直奔山頭。而有人認出,那好像是他府上的丫鬟,名字叫做小雲。」
「看來這女子應該就是寧府的細作,可為何她會死了……」皇甫晏陽頓了頓,突然眼裡冒出一絲驚色,「她是什麼時候死的?!」
「好像就是昨日清晨。」南宮曜回憶道。
「她一定知道她死的事情,那麼……」皇甫晏陽蹙眉,急聲說道:「怕且她會對他們不利!」
南宮曜聞言大驚,「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你立刻通知高文仲領禁衛軍到寧府戒備,切記低調行事!如有任何可疑人等靠近寧府,一律殺無赦!」皇甫晏陽頓了頓,「如無異樣,午時一到,立刻進入寧府尋人,把那小雲的所有物也一併帶回,一定要將府內各處仔細搜查!」
「是,臣明白!」南宮曜頓了頓,「至於宮中細作一事?」
「朕自有分寸,你快去通知高文仲此事。」
「是,臣告退!」南宮曜疾步離開了玉書閣,此地又只剩下皇甫晏陽一人。
皇甫晏陽深吸一氣,他告訴自己不能著急,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再次回想近來所發生的一切,他突然想到了南宮若翎的咯血與劉太醫的死。他猛地責罵自己怎會如此愚蠢,怎會沒想到其中的聯繫!
南宮若翎之所以可以出宮,除了之前那兩個原因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央華宮只有她一人。
南宮若翎咯血看似抑鬱所致,但與劉太醫的死聯繫於一起,那就不是由病所致,而是由人為所致。
歌白月令她咯血,為的不僅是傷害她的身體,更是為了讓人誤會她身染癆瘵,讓所有人都遠離她,好讓她獨自留於央華宮。
皇甫晏陽想,劉太醫那時抱病在家,怕且也是歌白月一早安排好。她知道劉太醫醫術精湛,所以不想讓他看穿一切。所以後來他要入宮,她就派人殺了他。
思及此,他終於可以把原本散亂的一切串起來。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將那些人都聚集起來,向他們道明一切,然後將那個人逼入深淵。
皇甫晏陽嘴角微揚,眼裡露出陣陣寒光。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選,只是他還不確定,而且他喜歡將敵人慢慢逼入恐懼之中,這樣才能讓那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將六人聚集在了央華宮中,他沒有以自己的名義讓他們到那裡聚集,而是以小安子的名義,因為他不想讓那人有所察覺,有所準備。
皇甫晏陽獨自一人邁入央華宮,六人見此紛紛大驚,連連行跪拜之禮。
「平身。」皇甫晏陽大掌一揮,正色說道:「你們都分散一點,朕有話想對你們說。」
六人點頭照辦,在他們之中,有一人的神色顯得不太好看。
「朕知道你們心下一定很疑惑,但這並不重要,你們只需如實回答朕的問題,那就足夠了。」
皇甫晏陽見眾人點頭,便緩聲問道:「第一個問題,央華宮中的這些花,是出自誰之手?」
眾人聞言先是一驚,爾後小桂子上前了一步,緩聲答道:「回皇上的話,一直都是由奴才和小李子、小鄧子負責的。」
「嗯。」皇甫晏陽掃了一眼三人,繼續問道:「那麼你們當中,是誰在負責南宮若翎之前的飲食?」
「回皇上的話,是奴婢和小霞、小翠負責的。」憐兒頓了頓,「其實還有巧兒的,但是她現在不在這裡。」
「巧兒的事朕已經清楚了,她多半是被人殺害了。」
聞言,眾人眼裡儘是驚訝與悲傷,唯獨一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