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對自己的勝利滿懷信心,沒有一方是認為自己會輸的。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雖然只不過是過了片刻,但對於嫣紅閣內的三人來說,彷彿過了千年般長久。
「你們快點去救淑妃娘娘!」
突然,一把尖銳的急聲打破了這份寂靜。隨後一大群侍衛衝上前,將呆若木雞的兩人擒下。
「淑妃,你沒事吧?」聲音的主人扶起歌白月,側頭向旁人說道:「還不快傳太醫!」
「是,卑職遵命——!」
「無妨……不礙事。」歌白月擺了擺手,緩聲說道:「她們兩人瘋了,竟然意欲……意欲刺殺本宮,快將她們就地正法!!」
「可是這怕且不合……」
「如果她們兩人突然又發瘋,淑妃娘娘又因此受傷,這個罪名你們擔當得起嗎?!」
「是,既然兩位娘娘都這麼說……」侍衛們拔出利刃,正色說道:「就地正法——!!」
話音剛落,十數刀刃整齊地刺向兩人的身體,並將兩人高舉空中,爾後又整齊地將劍刃收回,兩人的身體隨之重重下地。如雨般落下的鮮血隨著刃落灑出,將白刃染做艷紅,將眾人的臉、身都染做通紅,閣內瀰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兩人自侍衛衝進來那刻起便沒有說過半句話,因為她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這一切,甚至到後來她們被下令就地正法,她們還恍如夢中。
直至那真實的疼痛灌入她們的體內時,她們才發現,這一切並不是夢。然而,這卻太遲了。因為當蕭無雙帶人踏進嫣紅閣的那刻起,她們兩人就注定要命喪黃泉。
嫣紅閣,如今的它如其名般一片鮮紅。或許當柳嫣兒替這閣樓取上這名時,便注定了今日的悲劇。
歌白月喘著粗氣,喃喃低語道:「終於死了……死了……」
「你快去稟告皇上此事,請皇上到邀月宮一趟。其餘人與本宮一同將淑妃送回邀月宮!」
蕭無雙雖然恨不得歌白月現下立刻死去,但是她還是得替她完成這場鬧劇,畢竟這是關乎她的生命。
「是——!」
眾人分走兩頭,而皇甫晏陽接到稟告後便立刻擺駕邀月宮。
片刻後,邀月宮中,「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皇甫晏陽頓了頓,一臉著急地看著蕭無雙,急聲問道:「淑妃如何了?」
蕭無雙抬頭看向皇甫晏陽,柔聲答道:「淑妃在內房歇息著,太醫說沒有傷及要害,皇上大可放心。」
「嗯。」皇甫晏陽點了點頭,便逕自走入內房。
「……」
蕭無雙隨著皇甫晏陽的背影緩步跟上,那雙秋水剪瞳則是充滿了妒忌與恨意。
內房,「臣妾參見……」
「免禮。」皇甫晏陽快步走至歌白月身旁,爾後柔聲說道:「你受了傷就不要管這些繁文縟節,好好躺著。」
「謝皇上——」歌白月見皇甫晏陽坐在床邊上,便順勢倚在他的懷中,柔聲說道:「皇上待臣妾真好。」
「這是當然的。」皇甫晏陽不是不知道歌白月的心思,而他也不會揭穿她,權當哄她,讓她高興高興。
「……」
蕭無雙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她發誓只要將南宮若翎這個禍害除去,她絕對不會讓歌白月有好日子過!
歌白月用勝利的眼神看向蕭無雙,緩聲說道:「貴妃娘娘可是有話要對白月說?」
「無雙只是想來看看妹妹如何而已。」蕭無雙在「妹妹」二字上故意落重了音,而眼裡的微怒則像在告訴歌白月不要得寸進尺。
「其實白月比貴妃娘娘要年長,其實白月才該叫貴妃娘娘一聲妹妹呢。」歌白月柳眉輕佻,適才虛弱的神色一揮而去。
「可是按照禮法,後宮嬪妃間的姐妹稱呼應是位尊者稱位卑者為妹妹。」蕭無雙頓了頓,緩聲說道:「姐姐沒有說妹妹位卑的意思,只是陳述事實,還請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哪裡會放在心上呢?」歌白月將身子往皇甫晏陽懷裡靠了靠,柔聲說道:「白月只是擔心把貴妃娘娘喊老了而已,既然姐姐不介意,妹妹又豈會介意?」
「呵呵,原來妹妹這般替姐姐著想,姐姐真的很高興呢。」
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此刻歌白月定是身受重傷,當然,蕭無雙也一樣。而皇甫晏陽則像局外人一般靜看兩人的鬥嘴,心下竊笑之餘更是覺得女人真是善妒。
可是,他為何就得不到南宮若翎的妒忌呢?
歌白月收斂了眸中的怒氣,換做一副柔情看向皇甫晏陽,「皇上,今日若不是多得姐姐,臣妾早已慘死嫣紅閣了。」
「哦?如此說來,無雙當記一功。」皇甫晏陽頓了頓,正色說道:「你想要什麼賞賜?」
「臣妾不敢邀功,臣妾只想戴罪立功!」蕭無雙雙膝跪地,正色說道:「無雙已經查到不少關於姐姐下落的線索,請皇上再給無雙一些時間,無雙定會將姐姐找回來!」
「嗯,朕會靜待你的好消息。」
皇甫晏陽知道這是她們兩人演的一齣戲。這齣戲既是演給自己看,也是演給蕭無雙看。然而皇甫晏陽不在意這一切,他只知道現在該死的人都死了,他的南宮若翎也應該要回來了。
然而,當她回宮後,自己又該如對待她呢?經此一事,皇甫晏陽實在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要是繼續讓她回到那個央華宮裡,他又怕她又偷跑出宮。如果讓她回到靈鳳宮,那又有什麼理由呢?更重要的是,以他現在扮演的角色,是不允許給予她保護。那麼她在這後宮中,又該如何生存?
然而這一切都是後話,只要他看到她沒事,一切的問題他都會想辦法解決。只是他卻不知,自己再見到她的時候,竟會淚如雨下!
「那麼臣妾就不打擾淑妃歇息,臣妾先回凝香宮了。」蕭無雙轉身,緩步離開邀月宮。
待蕭無雙離開後,歌白月突然對皇甫晏陽說道:「公子,你很快就會見到南宮姑娘了。」
是啊,皇甫晏陽很快就會看到「南宮若翎」。只不過,那是一具被自己燒焦了的女屍罷了。
「朕不想見到她,朕只想要她的人回到宮中,免得此事傳出。」皇甫晏陽低下頭,溫柔地看向歌白月,「晏陽有白月在身旁,又何需其他女子相伴?」
「公子……」歌白月緊緊地抱著皇甫晏陽,貪婪地吸著他身上的暖氣,好像要以此來溫暖她冰封了的內心。
「你啊,就算要做戲也不必傷及自己,這是何必呢?」皇甫晏陽心疼地看著歌白月的傷口,緩聲說道:「你知不知道晏陽會心疼的。」
歌白月抬眼看向皇甫晏陽,柔聲說道:「……白月只是想做得逼真一些,免得落人話柄。」
「只許一次,下不為例。」皇甫晏陽頓了頓,柔聲說道:「要躺下歇息麼?」
「不,白月想這樣被公子抱著。」歌白月把頭埋在皇甫晏陽的懷中,柔聲說道:「公子,不要離開白月。」
「我不會離開你的。」皇甫晏陽加大了手臂的力度,緊緊地抱著歌白月。這讓歌白月覺得,好像一切又回到從前那樣。她好想時間就此停止在這刻,讓他們兩人永遠相擁,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時間是不可能為了誰而停留。而她若想將此刻變作永恆,那就要將南宮若翎這個妖女從這世上蒸發。只有這樣,她的願望才可能實現。
同一時間,寧府中,「今天服過藥,你這幾天的氣色越來越好,很快你就會醒來的。」寧向天明日都會定時喂南宮若翎吃藥,而每次都是將藥放到她的喉中讓她吞下。
今天已是南宮若翎服藥的第四天了,而南宮若翎也能深刻體會到歌白月對她所說那藥的效果。
前三天她雖服下那些丹藥,卻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反倒讓她覺得更為舒服。然而到了今天,當寧向天再將丹藥讓她服下時,她的腦中卻出現了一些畫面。而這些畫面,正如歌白月所說,是她心中不願提起的噩夢。
然而現下還好,因為幻覺並不真實,所以她能夠很快地遏止這些幻覺。但是現在不過是第四天,之後她能忍住這一切的痛嗎?然而就算她忍得住又如何?當她將最後一顆丹藥服下後,她還是會七竅流血而死!
她不斷反問自己,究竟她能在這剩下有限的時日裡做些什麼事情,讓寧向天察覺這一切,她究竟要怎樣做才能阻止這一場悲劇?!
「若翎,我已經以抱恙為由,這段日子不上早朝,而皇上也同意了。」
現在的寧向天還未能從幾日前的一切恢復過來,他時常會在心中暗問自己,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否正確。
有時,當他凝視著南宮若翎,他會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彷彿覺得她其實一直醒著,一直在看著這一切事情的發生。
他總覺得,她好像有什想要告訴於他。
然而,他常常會把這一切當做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事實擺在眼前,她就像一個沉睡中的公主,又怎會如自己想像一樣呢?
「將軍,左丞相求見。」
門外的聲音打斷了寧向天的思緒,更讓他吃了一驚。他一臉複雜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伊人,緩聲答道:「請至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