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一如往常地維護她呢。」女子頓了頓,冷聲說道:「罷了。今日我除了要告訴你此事以外,還有一事要告訴你。」
「姐姐請說。」那人低著頭,靜待女子的吩咐。
女子附耳於她,冷聲說道:「五日後,我要見到楚喬的屍體。」
「為什麼?」那人不明地看著女子,緩聲問道:「此人對姐姐造成妨礙了?」
「不。」女子搖了搖頭,緩聲說道:「她的死只是為了讓蕭無雙開罪。」
那人聞言雙眼變得略帶凌厲,「為什麼姐姐要幫蕭無雙?」
「這是你該問的問題麼?」女子嘴角微揚,笑裡隱埋了一絲殺意,「你與你妹妹,在我所訓練的人中,是我最喜歡和最得意的,」女子頓了頓,「雖說是最喜歡,但若是做出讓我不悅的舉動,下場也只有一個。」
那人低下頭,謙恭道:「下次絕不再犯!」
「這才對。」女子頓了頓,柔聲說道:「楚喬的死,要做得刻意一些,適當留多一些破綻。」
「落水可以麼?」
「可以。」女子點了點頭,「此事就交予你辦了。」
那人抬頭看向女子,正色說道:「定不負姐姐所托。」
女子雙目微收,懶聲說道:「你可有什麼要向我稟告的?」
那人堅定地看著女子,正色答道:「沒有,一切如常。」
「恩……」女子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人,冷聲說道:「一旦有異常,立刻告訴我。」
「是。」
「你回去吧,不要引人懷疑了。」
「是。」那人向女子躬身後,便將身影隱匿在黑夜之中。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女子抬頭看向夜空,若有所思道:「不要像她一樣,讓我當做棄子利用。」
同一時刻,嫣紅閣內,「姐姐竟然成了淑妃……怪不得那時候她要我準備好賀禮……」
柳嫣兒屏退了旁人,獨自一人在閣內沉思近月內所發生的事情。
「南宮若翎下落不明,而蕭無雙竟沒被皇上責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甫晏陽有多厭惡蕭無雙,柳嫣兒是知道的,因而她心下實在奇怪得很,為什麼有這樣一個大好機會,皇上會浪費了?
柳嫣兒眼珠不停打轉,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那日姐姐好像也在場……莫非是她與蕭無雙聯手?」
「不對,為什麼姐姐要與蕭無雙聯手……姐姐應該也很討厭她啊。」柳嫣兒頓了頓,若有所思道:「而且今日小安子似是神色慌張地出了宮,然後又與寧向天一同進宮面聖……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
柳嫣兒柳眉緊蹙,心裡越想越感到莫名其妙,就像是霧裡看花一般不知所以然。
「究竟姐姐在想些什麼,她下一步會怎麼做……而她現在算是得償所願了麼,我可以離宮了麼?」
柳嫣兒並不在意這場後宮之爭誰勝誰負,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她的自由。
歌白月在送她入宮前曾對她說,只要將此次的任務辦好,那麼她就可以得到她一直渴望的自由,從此不再需要聽命於她。
不僅是柳嫣兒,但凡在歌白月手下做事的人,自由對他們來說無疑是莫大的誘惑。柳嫣兒聽到這這番話後,心裡很高興,因而也欣然入宮,幫歌白月暗地鋪路。
在歌白月的全盤計劃裡,第一步便是讓李娉婷與蕭無雙成為她的棋子。因此,她命柳嫣兒設計陷害南宮若翎落水,命柳嫣兒接近左玉瑩,而這不過是為了取信李娉婷,讓李娉婷以為她神通廣大,讓李娉婷慢慢依賴於她。
至於蕭無雙,她則命柳嫣兒與她一同迫害南宮若翎。除了希望南宮若翎就此死去外,更重要的便是要讓蕭無雙落入她的圈套中。唯有蕭無雙參與了此事,歌白月才能有與她談判的資本,讓她陷入兩難的困境,才能讓蕭無雙不得不成為她的棋子。
柳嫣兒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歌白月的所有吩咐,她以為自己應該能得到自由。然而柳嫣兒卻不知,當歌白月將她送入宮的那刻起,她便被她列入棄子之列。而歌白月口中所說的自由,便是將她利用至死,還她靈魂的自由。
「妹妹,你在想些什麼?」
歌白月冷不防的聲音打斷了柳嫣兒的思緒,柳嫣兒驚恐地看著歌白月,慌張道:「姐、姐姐,你怎麼來了?」
「呵呵,姐姐怎麼就不能來了?」歌白月嫣然一笑,柔聲說道:「莫非妹妹不想見到姐姐?」
「怎麼會呢,姐姐說笑了!」柳嫣兒站起身子,身體卻在微顫,「姐姐怎麼不讓奴婢通傳一聲,好讓妹妹有個準備。」
「你要準備什麼呢?」歌白月神色突然一邊,話裡帶有幾分殺意,「你好像還沒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妹妹、妹妹沒想什麼,只是在發呆而已……」
「發呆?」歌白月冷然一笑,蔑聲說道:「依我看,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出宮吧?」
柳嫣兒雙膝跪地,慌張道:「姐姐恕罪,妹妹該死——!」
「恕罪、該死?」歌白月將柳嫣兒扶起,柔聲說道:「你不過想要自由而已,何罪之有呢?」
「姐姐?」柳嫣兒疑惑地看著歌白月,緩聲問道:「姐姐的意思是?」
「你這次入宮,的確替我辦了很多事情。」歌白月鬆開雙手,正色說道:「我之前曾說過,只要你此次入宮能完成我的吩咐,那麼從此你便會得到自由。」
柳嫣兒激動地看著歌白月,雀躍說道:「那妹妹現在可以出宮了?!」
「我有說過這話麼?」歌白月玉手一揮,緩聲說道:「不過只要你再替我辦一事,你就可以得到你的自由。」
「請姐姐吩咐!」
「聽著,我要你做的事是……」
歌白月在柳嫣兒耳側綿綿絮語,而柳嫣兒因太過高興,竟察覺不到她話中帶有的陣陣寒意。
歌白月要留蕭無雙的性命,無疑要找替罪羔羊。雖說這羔羊有一個人足矣,但若是多幾個人血祭,則會讓謊言顯得更為真實。因而,左玉瑩與柳嫣兒也成了這羔羊的最佳人選。
歌白月讓柳嫣兒將蕭無雙拖下水的同時,其實也是將她自身葬入深淵裡的一步。畢竟她想坐享其成,這些犧牲是必須的。更何況,對於歌白月來說,現在的柳嫣兒除了性命以外便再無他用。因為她知道,此人的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不可能再唯她所用了。
歌白月之前讓柳嫣兒將罪嫁禍於左玉瑩,這其中有兩個目的。其一是為了穩住她的心,其二是為了讓柳嫣兒做多一些小動作,好讓她對此大做文章。
然而柳嫣兒卻讓歌白月甚感失望,因為柳嫣兒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無甚作為,這著實讓歌白月煩惱。所以歌白月便將無字書送到左玉瑩手上,讓她們主動找楚喬。
而歌白月之所以會送去無字書,則是因為只有白紙才能讓她在上面肆意書寫一切,讓她隨心所欲地編寫著她的故事。
於楚喬來說,她也著實無辜。她對這一切根本毫不知情,甚至她不會知道自己為何會死去。而歌白月之所以選上她,不過是因為她一直在宮裡默默無聞,而爹也隨著李娉婷的死而失勢,她的存在變得可有可無,就算是她死了,也不會對歌白月造成多大麻煩。
而歌白月如此大費周章地做這一切,除了為蕭無雙開罪外,她還有一個目的——為下一步落棋做準備。
歌白月心下不禁苦笑,以前她從未不敢想像自己能贏皇甫晏陽。而現在,經過多年點滴的積累,憑著他對她的信任、她替他完成任務所增進的智慧,她似乎真的能贏了他。
只要她能瞞過他,讓他永遠都找不到南宮若翎,讓他以為她已死,歌白月就算是贏了他,達到她的目的。
這一切,會如她所想般順利麼?
「姐姐,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柳嫣兒不安的聲音打斷了歌白月的思緒,歌白月把心神收回,平靜地看向柳嫣兒,緩聲說道:「怎麼會冒險了?你是不相信姐姐,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妹妹不是這個意思!」柳嫣兒頓了頓,若有所思道:「只是那蕭無雙實在不容小覷。」
「不容小覷?」歌白月冷然一笑,蔑聲說道:「她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麼?當日我能救她一命,今日我也能賜她一死。」
「妹妹自然知道姐姐神機妙算,但皇上真的會就此……」
「夠了,你何時變得畏畏縮縮,諸多顧忌!」歌白月頓了頓,冷冷地看著柳嫣兒,沉聲說道:「難道你想不聽從我的吩咐?你不想要你的自由了?」
「妹妹不是這個意思!」柳嫣兒連忙搖頭,緩聲說道:「妹妹聽姐姐的吩咐便是!妹妹一定不負姐姐所托,會完成任務的!」
「很好。」歌白月點了點頭,正色說道:「這幾日你多帶左玉瑩拜候楚喬,與她好好相處,做得刻意也沒關係。」
「是。」
「至於蕭無雙那邊,你不用擔心,姐姐會幫你操心這一切的。」歌白月輕撫柳嫣兒的髮絲,柔聲說道:「你只要乖乖的,就能得償所願。你知道,姐姐從不虧待聽話的人。」
「是,妹妹明白!」柳嫣兒心下雀躍萬分,一心想著不久的將來便可離宮。可她卻沒想過,她是以屍體的形式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