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切疑惑已經解開,哀家又怎會不認同?」
如今,她陷於進退兩難的地步。皇甫晏陽明顯已經懷疑刺客乃自己所派,而他適才所說的徹查,目的就是為了威脅自己不要再阻撓他登基。
正所謂一子錯,滿盤皆輸。雖然她很不甘願,但權宜利弊,她現在只能選擇讓步,讓皇甫晏陽繼位稱帝。
只是李娉婷不會就此作罷,在她看來這不過是第一盤棋局而已。只要她還是皇甫國的太后,日後她就還有機會將這帝位搶回來!
「那不知諸位大臣可還對此存疑、欲繼續耽誤吉時者?」皇甫晏陽臉上雖是平靜,可話裡卻隱含著絲絲怒氣。
「臣等一致認為蕭向天方是幕後真兇,請太子繼續登基儀式——!」那些被皇甫晏月收買的大臣臉上都露出恐慌,汗珠掛滿額上。因為他們擔心,皇甫晏陽會對他們秋後算賬。
「請太后為太子戴上十二旒冕冠——」隨著宦官話音落下,李娉婷極不情願地替皇甫晏陽戴上十二旒冕冠,而一旁的皇甫晏月更是氣得閉上眼睛,不願看這一幕。
「奉請青龍刀——奉請玉璽——」皇甫晏陽從李娉婷手中接過青龍刀與玉璽,他玩味地看著李娉婷的表情變化,心中正盤算著何時將她斬於此刀之下。
「請太后為太子妃戴上琉璃靈鳳簪——」
琉璃靈鳳簪,是令全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東西,因為得此簪者即得後位,此簪乃六宮之主的象徵,是權力的象徵。
「登天梯——」
皇甫晏陽左手緊握青龍刀,右手輕提下衣,一步一步地走向龍椅。這一刻,皇甫晏陽已經等了太久了。為了帝位,他費盡心思,受盡白眼!
不過這一切都將過去,甚至不會被載入史冊。因為現在皇甫國的皇上乃皇甫晏陽,他便是主宰天下之主,只要他一聲令下,歷史都可以改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后行躬身之禮,皇后行跪地之禮。而群臣紛紛行伏地俯首跪拜之禮,三伏地,三俯首,三跪拜,三呼歲。
「眾卿家平身——」皇甫晏陽端坐在龍椅上,表情甚為肅穆。大掌一揮,體內的霸氣從掌中散出,王者之氣一露無遺!
「謝皇上——」
「朕今日繼位登基,年雖幼……」皇甫晏陽站起身子,拔出腰間的青龍刀,正色說道:「但今日朕當天發誓,定會好好治理皇甫,以誥列祖列宗在天之靈——!願天祐我皇甫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願我皇甫千秋萬代,長盛不衰——!」
「願天祐皇甫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願皇甫千秋萬代,長盛不衰——!」
今夜,皇宮內歌舞之聲絡繹不絕,皇甫上下儘是一片歡騰。只是有人卻與這喜慶格格不入。好比說李娉婷、皇甫晏月……
還有南宮若翎。
戌時,靈鳳宮,「皇上駕到——」
「奴婢參見皇上。」
「臣妾參見皇上。」
南宮若翎在筵席途中以身體不適為由離去,因為她實在是沒有心思陪皇甫晏陽做完整齣戲。
而皇甫晏陽自是知道南宮若翎心裡想些什麼,但他也沒有讓南宮若翎留下,畢竟今日是自己登基之日,既然開心也就隨她去了。
「免禮。」皇甫晏陽扶起南宮若翎,轉身吩咐道:「你們都且退下吧。」
「是,奴婢(奴才)告退——」
「皇后身體好些了麼?」待奴才們退去,皇甫晏陽便拿開扶著南宮若翎的手,適才關切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些了,有勞皇上費心。」南宮若翎面帶一絲急切,雙目凝視皇甫晏陽,「皇上,臣妾只想問皇上一件事,還請皇上如實告知臣妾。」
「皇后但說無妨。」皇甫晏陽冷冷地看著南宮若翎,而他已猜到,南宮若翎欲問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寧公……寧向天可有受傷,傷得可重?」
「能讓皇后如此謙恭,果然與寧公子有關。」皇甫晏陽嘴角微揚,眼裡的寒氣愈濃,「皇后且安心,他沒死。」
「沒死……那就是說他傷得很重?!」南宮若翎著急地看著皇甫晏陽,「還請皇上向臣妾明示,究竟寧公子的傷有多重?!」
「皇后怎麼不關心一下朕龍體,反倒是如此關切別的男人?」皇甫晏陽一手攬過南宮若翎的腰,用力扣向自己,「朕說過很多次,你的命是朕的,你的心也是屬於朕的!」
「放開我,皇甫晏陽你放開我——!」南宮若翎在皇甫晏陽的懷裡掙扎著,可皇甫晏陽的大掌依舊俯在她的腰上,而且越收越緊。
「朕已貴為天子,皇后最好收斂一下你的桀騖!」皇甫晏陽粗魯地鉗住南宮若翎的下巴,冷聲說道:「若你今後心中還有其他男子,朕定會讓那人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臣妾並不是心裡有寧向天,只是……只是他是我救命恩人,臣妾才會關心他的安危。再者,臣妾並不是故意出言冒犯皇上,此乃天性!天性乃與生俱來,怎麼改也不了!若皇上不悅,臣妾懇請皇上廢後!」
南宮若翎頓了頓,「皇上如今已得償所願,臣妾已沒有利用價值,請皇上您大發慈悲,放臣妾出宮回家吧!」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朕放你出宮?」皇甫晏陽冷冷一哼,危險地瞇起了目光,「若沒有朕的安排,寧向天會去密林裡救你麼?!」
皇甫晏陽嘴角微揚,笑意如冬,「還有,就算你對朕來說已無用處,但朕又豈會如此薄情,將你廢了?朕要將你困在宮中,長伴寂寞,直至百年仙逝!」
「皇甫晏陽,你莫要太過分了,世上怎會有你這種人!」南宮若翎怒目看向皇甫晏陽,厲聲說道:「這是第二次了,你再次利用寧公子,讓他與那些刺客互相殘殺,然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皇甫晏陽,你好卑鄙,真的好卑鄙!」
南宮若翎雙手用力捶打著皇甫晏陽,她一想到寧向天因此而受傷,任由她如何不願,淚還是從她眼角滑落!
自己怎麼就不爭點氣,要在這男人面前哭?!
「皇后,朕這麼做不過分,正如皇后所說,這是天性,怎麼改也改不了的。」
皇甫晏陽扯著南宮若翎的秀髮,冷聲說道:「不錯,寧向天是再次被朕利用了,那又如何?不妨告訴你,最後殺死皇甫徹,與寧向天交手的也是朕!他為了保護你爹,硬吃了朕一招,就算不傷及性命,也肯定身受重傷,命不久矣!」
皇甫晏陽看著南宮若翎越流越多的眼淚,眼裡露出的寒意愈烈,心裡怒意更濃。只見他輕佻劍眉,饒有興味道:
「怎麼,傷心不忍了?還是在責怪朕傷了你的情郎啊?!」
「皇甫晏陽……你不是人……你是妖魔……你是妖魔——!」
南宮若翎聽著皇甫晏陽的話,心裡痛心不已。南宮若翎沒有料到皇甫晏陽為了殺寧向天,竟如此卑鄙利用她爹的安危!
南宮若翎不知道皇甫晏陽為何要至寧向天於死地,但她能感覺到皇甫晏陽對他的恨意!如今皇甫晏陽已登基稱帝,她擔心有朝一日皇甫晏陽會強加罪名於寧向天,奪他性命!
「多謝皇后誇獎。」皇甫晏陽厲眸看向南宮若翎,沉聲說道:「皇后還沒回答朕的問題,你為何而哭?」
「若翎為父皇哭,為天下人哭!」南宮若翎閉上雙眼,厲聲說道:
「臣妾不懂,為何皇上可以如此冷血無情!先皇宅心仁厚,對皇上更是寵愛有加!為何皇上竟可為了皇位、為了權力,不惜親手殺死自己的爹!試問如此不孝的人登上帝位,天下萬民又怎會有好日子過?!」
南宮若翎臉上沒有一絲恐懼之色,有的只是傲氣與揮之不去的憂傷。
「為父皇哭,為天下人哭?」皇甫晏陽沉默良久,突然大笑三聲道:
「哈哈哈——好笑,當真好笑!」
皇甫晏陽收斂了笑意,厲聲說道:「皇后不懂朕為何如此冷血無情,朕會讓你慢慢明白。南宮若翎,朕告訴你,這一輩子你注定在這紅牆中老死!你要的自由、尊嚴,朕一樣都不會給你!!」
語畢,四下變得死寂,那悶氣充斥著整個靈鳳宮,讓本已微弱的燭火更為暗淡。
「呵呵,真像皇上的作風。」過了半晌,南宮若翎才把話拋出。可她竟沒有因此憤怒,這倒讓皇甫晏陽頗感意外。
皇甫晏陽饒有興味地看向南宮若翎,「皇后難道早已看穿朕的心思?」
「臣妾哪有這般難耐?」南宮若翎的話充滿了諷刺,這讓皇甫晏陽心生報復。
「皇后說得是。怕且以你蠢鈍如豬的才智,定也猜不到我是如何令蕭向天露出狐狸尾巴。」
皇甫晏陽故意被刺傷有兩個目的,而令蕭向天露出本貌,則是他第二個目的。
「的確,臣妾不懂……」
皇甫晏陽輕佻劍眉,把南宮若翎的話打斷,「不懂就該自己思考。若什麼事情都要朕一一告知予你,豈非太過無趣?」
他以為她羞辱了她,卻沒想到她的回答,竟讓他蒙盡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