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嗅過發間的香  第5卷 50、雄渾蒼涼的美
    當地漢族,把沙漠湖泊叫作「海子」,而蒙古族稱之為「吉林」。很久以前,有位叫巴岱的蒙古族牧民居住在大沙山旁,他歷盡艱辛在沙漠中發現眾多不一的海子,後人為紀念他而稱巴丹吉林沙漠。

     呂茹說,「能進入此湖就能進入幸福之谷。」!

     那麼,當我此刻站在湖泊的邊緣,紫色的湖靜靜的接納著我的注視時,我,感受到幸福了嗎?

     是的,我有一點點的歡喜。我的眼眸之處,罩著一種超越世俗之外的感知,我覺的廣袤的宇宙之間,只有我、只有我和湖泊的存在了!

     憑弔愛情的逝去,將對愛的祝福轉化成如此曠遠的風塵,我覺的自己無比的高尚。不,我笑了,我其實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多麼的高尚,我只是不忍柔韌善良的桑,於花色憔悴的世界中找不到情感的方向而疲累,不忍他面對一份前世後續的戀情,而變的焦灼不安又不知所措!

     我想,於另一種意義上而言,我用雙手捧奉的完完美美的愛,它有水晶的光澤,它的透明映照著我的容顏。如果桑不開心,我會難過;如果桑在眸光的對視中惶惑,我的心臟會痙攣。是的,痛是一個人的事,我願是這樣;快樂則是二人共有的,大聲呼喊對方的名字,讓天地的颶風都為之停頓,如桑和梅西。

     愛,連同對方愛著的愛,包容、接納,才能讓以前所有的珍貴,不致破碎,完整一如最初的光澤。念著彼此的涼水微瀾中滋長的情愫,化成不凋不謝的、長長久久的祝福!

     另一方面,愛,千古以來就是自私的,所以會有淚,在看不見的角落裡滴落,碎成瓣瓣,透明的沒有雜質,深厚的沒有慾望,只是一種苦、一種傷,誰也沒有權利評判,這樣的眼淚,到底是該與不該的流!

     紫藍微湖,鑲在沙漠之中。分不清哪是沙漠哪是湖水,我站在邊上,如此渺小!

     如果說此刻的沙漠靜止的如此溫婉,那是我們的疏忽。在湧動的絲絲暗流中,誰也沒有感到,有風,在迥旋流轉!

     起風了,有沙塵,打過我的臉頰!

     突變是說來就來的,風轉眼間變成呼號!

     我想要挪步起身,竟是艱難,轉身之處,沙塵劃過眼瞼。紫藍湖中,圈圈漣漪,靜止,剎那間不再!

     這個時候,我是孤獨的一個人,我知道沙漠之上的一個人,是如何的危險。同行的朋友們,遠在帳蓬裡。他們聽不到呼號,風,好像只是刮向我一個人的!

     衫袖蕩起,寬大的褲角扯成一片,漫卷、無邊、凌厲,在越來越響的呼號中,我已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周邊的沙成直立的向上捲起,似乎要將我整個的捲起!

     我閉上眼,咬著牙,微挪著步。我知道離湖愈近,我的危險就愈是接近消亡!

     摔倒,爬起,沙漠之中,是這麼容易接近乾裂,我的口中像在冒火。我忽然想,難道我為了憑弔一種逝去的愛,就要葬身在這份劇烈的疼痛裡了嗎?

     不,有一個聲音將我喚起!

     有一雙手,寬大,溫厚,將我執住!

     博瑞蒂,博瑞蒂!一個深厚的,穩沉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接著,在巨大的掀天蓋地的風沙中,那個人將我的手腕緊緊攥住!

    透過風沙間隙,我隱約看到,是老沈,一直以來不言不笑的老沈!

     漫天的黃沙,貶骨的冰涼,沙子打在臉上如尖冰劃過一般的痛,眼睛根本睜不開,耳邊有老沈急促的聲音:如果在原地停止不前三分,就有活埋的可能!

     拉住老沈,費力的向前移動。我知道停止不前,就是放棄自己的生命!

     沙漠裡的沙丘,是成堆成堆的,不是靜止不動的成堆,而是無數個捲滾的黃色皮球,在急速的咆哮,飛快打轉,成柱狀,成圓錐,一浪高過一浪!

     遠處的帳蓬,早已被掀起蓋頂。同行的幾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沙丘還在快速的翻騰,如水浪,如黃瀑,氣溫在急劇的下降,空氣變成一枝一枝的箭,射向肌膚,疼痛穿透單薄的衣服,我感到一種血液凝固的寒冷!

     四肢冰涼,沒有力氣,淘盡的精力,有一刻,我甚至想放棄前行的勇氣。我太累了,想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老沈嚴厲的瞪了我一眼,我嚇的勇氣倍增,我要保持我的自尊,我不相信我真的會倒在沙漠之上!在沙塵沒有停止以前,我要不斷的向前、向前……

     體力已嚴重的透支,幾次欲倒,老沈看向前方有燈光的地方,不容我拒絕的,長臂圈住了我的肩,拉著我向前移動著。

     原來,我終是不堪一擊的,我的冷冽和驕傲,在大自然的摧毀面前,顯的軟弱而無助!

     沈一凡!沈一凡!遠處,傳來呂茹斷斷續續的喊聲!

     哦,原來這個老沈,叫沈一凡,原來這個看起來迂腐而沉靜的老沈,卻也有這麼一個秀氣的名字!

     和大部隊會合,是我們唯一追逐的方向。月影漸已西沉,其實是向東還是向西,我已分不清正確的方向,然而呂茹的聲音卻使我在絕望中看到成串的希望,我的青春的熱血,一剎那間燃起高昂的生存火焰,配合著老沈,我們終於走出漫天無際的黃沙地帶!

     這是一處高地,放眼望去,如綢如波的夜幕下的沙漠,像是一幅圖,一幅絕世的珍品,不經點染,自成風韻!

     沈一凡在擦汗,他的額上不知何以會有那麼多的汗。他緊張的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然後不斷的擦著自己的汗滴。他,何以看我?何以看我?

     遠處,健碩的呂茹,大步的走來。

    一對伴侶,女的跌坐在地上,男的正在攙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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