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是不是看錯了,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可不能隨便亂說話啊!」
「我不會看錯,我明明看見你搬著一大摞磚頭走進了傳達室。雖然路燈比較昏暗,但我一打眼就認出了你——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段老五無言以對,黯然神傷。他的眼神頃刻之間暗淡下去,臉上籠上了一層土灰色。他的眼睛不再眨了,還用得著眨嗎?該歇歇了。
「段老五,你不是要事實嗎?這就是事實。」
段老五的鼻子上又開始冒汗和冒油了。
「段師傅,你就老實交代自己的問題吧!在歐陽科長的面前,你這個坎是過不去的,你難道不知道,歐陽科長已經破了好幾個大案子。」小王道,「只要是他接手的案子,沒有破不了的,你知道這位老同志是誰嗎?他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刑偵專家。他到咱們東門鎮來,還能有你的好?」
段老五啞口無言,終於低下了罪惡的頭,他用兩隻手托著自己的腦袋,捂著自己的老臉。
口子已經被撕開,段老五自感回天乏術。他那點蹩腳的縫補手藝想在歐陽平和郭老的面前賣弄,真是自不量力。
「你還不想招供嗎?」
段老五像一尊雕塑一樣,沒有一點反應,他可能還沒有做好招供的思想準備。這可能是他唯一沒有想到的。
「段老五,徹底交代自己的問題,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雕塑終於改變了自己的造型,段老五用衣袖在臉上胡亂地抹了幾下,然後抬起頭來。
「段老五,你還不想認罪嗎?」
「這——我——」段老五的舌頭像是打了結。
歐陽平覺得還需要添一把火:「房大慶在你的床上聞到了女人的脂粉味,房大慶對這種味道太熟悉了,只有那些站巷口的女人的身上才會有這種味道,這就說明,你和那些女人有關係。我們找到施梅蘭以後,更堅信這一點了,這就是你的死穴。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揭開這層紙,就知道了。」
段老五眼睛直愣愣地望著歐陽平,像一個全神貫注,認真聽課的學生。
既然想聽,歐陽平索性再說幾句:「不僅如此,房大慶還在你的房間裡面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這你可能沒有想到吧!你竟然沒有把血跡處理乾淨——這說明案發當時,現場的血跡一定很多。」
「一九六六年六月,房大慶幫你看大門,他離開的時候,傳達室後面的窨井上面還沒有鋪水泥地平,因為他看大門的時候,每天夜裡都要到傳達是後面去小便,他的尿是撒進窨井裡面去的,六月底的一天凌晨,胡同裡面的小向在花壇後面呆了一會——她是在暗中監視自己的男人有沒有和何小翠瓜葛,她的鞋子上粘了一些水泥,這就說明,窨井上面的水泥地平剛鋪不久,而這時候,你已經回到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