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秀看到你挑著閻高山的貨郎擔之後,有什麼反應?」
「當時就癱坐在地上。我趕緊關上院門,先把貨郎擔挑到廚房,然後,把還沒有緩過神來的田二秀抱進了廚房。我在她臉上噴了一點涼水,她清醒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我的脖子死命地撕扯,你們看,疤還在。」
在馬明槐脖子的下方,確實有一個長條形的疤痕。
「後來呢?」
「後來,還能怎麼樣呢?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把閻高山的貨郎擔用刀和斧頭劈了,放在灶膛裡面燒了。看到她平靜下來以後,我就迅速離開了閻家坳。」
「閻高山的衣服和竹斗笠呢?」
「全放在灶膛裡面燒了。」
「當天夜裡,我爬進院牆,敲開了西屋的門。」
「閻高山屍骨未寒,你們就在一起廝混了。」
「早晨,我離開的時候,看田二秀神情有點不對,心裡面不放心,萬一讓村裡人看出來,我想好好跟她談談,我得穩住她。」
馬明槐多慮了,田二秀的心理調試能力還是很強的,當天下午,她安排阿寶和阿嬌到門翠華家的院門口去接閻高山,天黑以後,她還帶著兩個孩子在門翠華家呆了很長時間。
「不過,那天晚上很危險。」
「怎麼講?」
「當天夜裡,兩個孩子睡在西屋,我不知道,幸虧兩個孩子都睡著了。」
兩個孩子在門翠華等閻高山,早困了。
「馬明槐,你最小的女兒現在多大?」
馬明槐一時語塞,眼圈發紅,眼眶裡面噙滿了眼淚,歐陽平的話觸碰到了馬明槐的傷心處。
「你的另外兩個女兒都出嫁了嗎?」
「這——你們也知道啊!」
「不管接手什麼樣的案子,只要是和案子有關聯的人,我們都要掌握基本情況。這都對我們來講非常重要。」
「是的,我的兩個女兒都嫁人了,我小女兒英子今年十一歲。」
「你在和田二秀苟合和殺害閻高山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一想自己的女兒嗎?」
「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人生沒法從頭來過。」
「你最小的女兒——該怎麼辦呢?」
馬明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英子現在在她大姐家。兩個姐姐對她都很好。」馬明槐像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後事。
案子審訊階段已經結束。一個月後,法院的判決結果出來了,馬明槐因為故意殺人最被判處死刑;田二秀因為包庇罪犯,隱瞞掩蓋事實真相被判處四年有期徒刑。宣判大會是在東門鎮菜市口的廣場上舉行的。
田二秀主動要求,請門翠華夫婦照顧阿寶和阿嬌的生活,他還提出把阿嬌過繼給門學軍夫妻倆做女兒。
在陳局長的努力下,阿寶兄妹倆每個月可以享受民政部門八塊錢的生活補助,直到天二秀刑滿釋放。
案子終結以後,在周隊長和田大秀的主持下,閻高山的屍骸被安葬在雷公巖上面的山坡上,那裡有閻高山父母的墳墓,閻高山的墳墓在父母的前面。在墓前豎著一塊石碑,石碑的正中寫著:「慈父閻高山之墓」,石碑的右側寫著閻高山出生到逝世的時間,有一個時間,筆者要特別強調一下「卒於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石碑的左邊有兩豎行小字,右邊一行是「兒:閻阿寶。」另一行是「女:閻阿嬌。」
在安葬的那天早晨,門頭村的人都來了,陳局長和歐陽平他們也來了。七村八寨也來了不少人。歲月雖然過去了十個春秋,但鄉親們還記著閻高山的好。鄉親們對閻高山的懷念和尊敬多少衝淡了田二秀留在兩個孩子心中的陰影。
歐陽平和陳局長還做了一件造福鄉親的好事,在多方的努力下,三河公社在東門鎮周邊的村莊都豎起了電線桿拉起來電燈,范家營中學的教室和老師辦公室終於淘汰了煤油燈,從此,學校有了晚自習。
再後來,韓老師成了范家營中學的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