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的手上拿著一把手電筒。
韓老師必走的那條路,就是從范家營中學到黃石寨西邊的木橋,再從木橋到門頭村。這條路,大家已經走過一次了。儘管如此,大家還是辨不清方向,山裡的夜,到處都是樹。
一路無話。
五十分鐘以後,四個人走進了范家營中學,只有一個房間裡面亮著燈光,燈光非常昏暗。走到跟前才知道,就是那間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半掩著,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人,他正在用蘸水筆批改作業。此人就是韓老師,他低著頭,彎著腰,偶爾還咳幾聲。
韓老師大概是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本能地後退一步:「你們——你們找誰?」
「韓老師,是我啊!」
「喲,是周隊長啊!天這麼晚了,您這是?」
「韓老師,你看看他們是誰?」
韓老師愣了一下:「是歐陽平科長啊!快請進——快請進。」
韓老師將大家讓進辦公室,等四個人坐下以後,韓老師從牆上一張報紙上拿下一根針,將煤油燈的燈芯撥了幾下,燈頓時亮了許多。
在一張辦公桌上,放著一摞作業本,一瓶墨水裡面放著一支蘸水鋼筆。
歐陽平從很小的時候,就對老師懷有崇高的敬意,一天的教學工作早就結束了,可韓老師還在煤油燈下批閱學生的作業,每個月就是十幾塊錢的工資,干多干少,都是這點錢,又不是代課教師,有被炒魷魚之憂,如果沒有很強的事業心和敬業精神,誰能做得到呢?
「韓老師,您母親的病好些嗎?」
「好多了,我本來是要回家的,可邱老師臨時有事,我就留下來了。」
「光線這麼差,您還在改作業,時間長了,很傷眼睛的。」
「沒有辦法,咱們農村學校,就這個條件,有些學校比我們這裡的條件還要差。煤油快沒有了,我的省著點用。」
歐陽平看了看煤油燈,果然還有一點點。
「韓老師,你就沒有想過調到城裡去,或者換一個工作。」
「我的父母都是農民,我能有今天,已經很知足了,咱們這些農村的孩子,想跳龍門,比登天還難,全指望讀書了。」
「馬明槐是不是在你們學校當過代課老師?」
「是啊!他在這裡幹了三年不到,後來就調到三河供銷社去了。現在當副主任了。你們怎麼想起問他?」
歐陽平堅信一點,不管兇手隱藏多深,總會露出一點馬腳來,所謂「百密一疏」,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田二秀在這裡讀書的時候,馬明槐在不在?」
「在,不但在,他還是田二秀的班主任。」
思維的觸角如果不向下延伸,同志們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呢?
「田二秀和馬主任的關係怎麼樣?你有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不妥的地方?」韓老師陷入了沉思,眉宇之間擰成了一個很深的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