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值班記錄放在大隊部嗎?」
「知道,大隊的幹部都知道,只有涉及到賬目的東西,高會計才帶回家。」
「你難道就不怕我們發現嗎?」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要你們知道三月十七號的晚上是我值班,你們肯定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
「你難道就不怕高會計發現嗎?」
「時間太長,再說,我能模仿他的字,從字上,他是看不出來的。」
」馬迎美,你把三月十六號夜裡的事情交代一下——越詳細越好。」
這一段內容是非常重要的。
馬主任遲疑片刻,道:「十六號晚上——」馬主任頓住了。
「你怎麼不說了?」
十六號的晚上,在祠堂——在卞寄秋的房間,一定發生了觸目驚心,驚心動魄,動魄銷魂的一幕,三月十六號,馬大爹過八十大壽,田家堡的人都到馬老二家去喝壽酒、吃壽麵去了,大隊幹部也在馬老二家,祠堂裡面可能只有卞寄秋一個人。
馬主任恐怕不想回憶那一段往事,他神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舌頭不斷添上嘴唇。兩隻手第二次緊緊地扣在一起。太陽穴上的「蚯蚓」又開始蠕動了。
「馬迎美,三月十六號的晚上,王博偉在祠堂嗎?」
「王博偉也在老二家,他和劉書記在一起。」
「你離開馬老二家的時候,劉書記已經去了嗎?」
「對。」
「你也是大隊幹部,為什麼不和劉書記他們坐在一個桌上喝酒呢?」
「當時,還有一些公社幹部,我舅老爺田部長也帶了幾個人來,一張桌子上只能坐八個人,我就提前坐了。」
「你是故意要這樣的,對嗎?」
「是的。」
「接著說。」
「我——我——」
「十六號夜裡發生的事情是不能迴避的,既然你有勇氣做了,為什麼沒有勇氣說出來呢?」
「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就從你離開馬老二家說起。」
「我和方會計離開老二家以後,就假裝回家,等方會計走進自家的院子,我就去了大隊部。」
「你是不是走得很急?」
「是。」
「為什麼?」
「我擔心隨時會出事。」
「不要吞吞吐吐的,爽快一點好不好?」
「我擔心卞寄秋來找劉書記和公社幹部。」
「找劉書記和公社幹部做什麼?」
「卞寄秋發現自家懷孕了,她躲在房間裡面哭了一個下午——她的情緒很不正常,我安慰她,叫她不要著急,我會安排幫她墮胎。」
馬主任終於提到了卞寄秋懷孕的事情。
「不要停下來。」
「她很傷心,很絕望,她甚至發狠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劉書記,她還要到上面去告我。當天晚上,正好有幾個公社的幹部到馬老二家喝酒,在到馬老二家之前,他們在大隊部和我們幾個大隊幹部談了一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