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把當時的情況說一下。」
「我腳氣很重,每次洗澡都要燙燙腳,我就過去,他——連奇山躺在那兒一動不動,我就請他挪一點地方給我。可他還是紋絲不動,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還是沒有動,我以為他睡著了,就沒有再理會他,我就找了一個空擋坐了下去,可坐下去的時候,感覺屁股上黏黏的,用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原來是血。我的媽,橫木上全是血——把我嚇死了。」
「陶館長喊了一聲,我們大家都被嚇著了。跑過去一看,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可怕。」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道。
「你們在此之前,沒有注意到連老闆嗎?肯定還有一個人跟他躺在一起。」
「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誰會在意一個不相干的人呢?再說,3號池在最裡面,浴池裡面霧氣重,想看也看不見啊!」
兇手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可見兇手對澡堂裡面的情況十分熟悉。死者脖子上的切口是一刀斃命,在澡堂這樣的環境,必須一刀斃命,可以想像當時的情形:兇手瞅準時機,一刀下去。連老闆沒有任何掙扎的的動作,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由此可見,兇手的刀法是相當嫻熟和老練的,這和高德順的死法如出一轍。兇手所用的道具也應該比較特別。刀具不會很大——大,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洗澡客走出大廳、進入浴室的時候,身上一絲不掛,沒有地方能藏刀具,水隊長想到了毛巾,進入浴池之前,洗澡客會從櫃子、或者桌子拿一條毛巾,兇手也有可能先拿毛巾,後脫衣服,然後趁機將刀具藏在毛巾裡面,在毛巾裡面藏一把比較小的道具,一般人是不會在意的。
「連老闆有沒有在大池子裡面泡一會呢?」
陶館長搖了搖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思是,大家都沒有在意。
「那麼,有沒有人在池子裡面和連老闆打招呼,或者說話呢?」
沒有人回答水隊長的問題。
這也在情理之中。
兇手把連老闆約到澡堂,肯定是要談重要的事情,要不然,連老闆怎麼會跟兇手到澡堂來呢?他們所談之事一定是非常隱秘的事情,要不然,不會選擇澡堂這種地方,既然談非常隱秘的事情,他們肯定要選擇一個偏僻的角落,3號池正好符合這個條件,再加上霧氣的掩護。
「馬師傅,連老闆每次來都要到3號池躺一會嗎?」
「不錯,他每次來都要到3號池睡一會。」
這樣問下去,很難有什麼結果,兇手在殺害連老闆之前,已經將什麼都考慮到了。
「馬師傅,你仔細回憶一下,有沒有人下去的時間非常短,很快就上來了?」按常理推斷,兇手得手以後,肯定會迅速離開澡堂,從連老闆的老婆所說的一盞茶的功夫,再加上歐陽平他們趕到「革命浴室」的時間,總共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兇手和連老闆從止馬巷走到澡堂,需要五六分鐘的時間,買澡籌,進入一號廳,脫衣服,上來穿衣服,大概需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兇手作案的時間有半個小時以上。
「我忙得腳不著地,暈頭轉向,沒有在意這個。小趙,你有沒有在意啊!」馬師傅朝一個人大聲喊道,此人正在給一個洗澡客修腳。
「我沒有在意——我手上拿著刀,能走神嗎?」
歐陽平走進1號廳。
「水隊長,怎麼樣?」
「沒有一點頭緒。」
「不要再問了,檢查一下連老闆的衣服。」
老雷掀開箱蓋,逐一摸了摸衣服的口袋,除了摸出一包香煙、一個打火機和一個皮夾之外,沒有別的東西。
歐陽平打開皮夾,皮夾裡面有五百多塊錢和幾斤糧票,還有幾枚硬幣。
陳德容也走進了一號廳。
「陳德容,這裡交給你們處理,我們到連老闆家去。」
「行。」
1號廳外面突然出現了喧嘩聲,一眨眼的功夫,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衝了進來:「人呢?我父親在什麼地方?」此人說話的時候帶著哭腔。
「你是誰?」
「公安同志,他是連老闆的小兒子。」
澡堂的門外傳來了女人的嚎啕大哭聲。
「門外是不是你母親。」
「是我母親。還有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