籐原勳看著手中的鏡子,有些晃神,雙手顫抖著似乎又要把它銷毀。他不要鏡子,不要見到那個傷害沫沫的人。
「勳!」顏以沫看出他的想法,即時的制止住他,「勳!告訴我,你真的4年都沒有照過鏡子嗎?」
「嗯,沒有。」籐原勳乖乖的點點頭,「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自己,那樣,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你努力的活著是為了……」
「找到你。」他堅定而有力的回答,看著她的眼神深邃而渺遠。
一滴晶瑩的淚滴落在他顫抖的手上。
顏以沫抬起頭,擦乾眼淚。露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勳。你現在的樣子好醜,我幫你刮鬍子,洗頭髮好不好?」她的小手摩挲著他略略扎手的下頜。
「你幫我?」
「嗯。」
「好!」他笑了,像個孩子一樣,「珉也,你等我一下好嗎?我……」他看了看沫沫,似乎不知道怎麼表達。
「快去,快去。醜死了。都沒有珉也好看,我等你回來。」珉也揮揮小手。他知道沫沫的目的,刮了鬍子,整理下髮型,這樣才會有「大小明星臉」嘛!
「嗯。那你在這裡玩。」他快速的起身,在玻璃櫥窗裡拿了幾個汽車模型和飛機模型。
那是他的收藏,具有極高的市場價值……
珉也看到了顏以沫眼睛裡的「¥」,趕忙把籐原勳懷裡的東西搶了過來。
「沫沫,走吧。」籐原勳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走到浴室。然後很自覺的坐在馬桶蓋子上,頭揚起來。
「泡沫劑……」嘻唰唰,嘻唰唰,顏以沫自己玩的不亦樂乎,「喂,我動手嘍!咳咳。」
籐原勳還是保持著那個動作,眼睛裡閃閃的星星很期待的看著她。
「你不害怕我傷到你?」她緊張的吞口吐沫,這事可是頭一遭啊。
「不怕!」他堅定的語氣和眼神,極大的給了顏以沫鼓勵。
於是,長達75分鐘後,小女人才小心翼翼的給男人刮完了鬍子,洗完了頭,洗乾淨了臉,順便吹乾頭髮。
「哇!」剛出場,床上玩的開心的小觀眾就被吸引了眼睛,再也移不開了。像,太像了。
「勳,現在我回來了。你,看看自己,好不好?」顏以沫握著他的手,像是給他鼓勵,接過珉也遞過來的鏡子,舉到他的面前。
像個大男孩一樣的男人不安的看看顏以沫,但始終不忍駁回小女人的祈願,終於鼓足勇氣把視線放在鏡子上。
他突然愣怔了一下,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好久,好久。然後,突然視線慌亂的四處尋找那個躲在一邊偷笑的小鬼。
籐原勳突然跑到床邊,抓住埋頭在枕頭裡偷笑的珉也,跪坐在他身邊。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再看看珉也,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就在顏以沫懷疑他的脖子會不會斷掉的時候,籐原勳突然大笑,笑道眼淚都不可抑止的留了出來,然後把珉也緊緊抱在懷裡。
「咳咳,沫沫,救命!」珉也悶悶的聲音在呼救。
「對不起,對不起。」聽到呼救,籐原勳趕緊放開珉也,激動的看著他。
「爸爸,你好,我叫籐原沫夜。」哎呦喂,這個叛徒,叛變的還真是快啊!果然知道誰比較有利啊!牆頭草,順風倒。哼。
「你好,額,籐原勳。」籐原勳小心翼翼的握住珉也的小手,似乎很鄭重也有些沉重。他的孩子,他是他的孩子。怪不得,怪不得他會有那些奇怪的感受。他真的該感謝上帝了,儘管他不曾信過上帝。
籐原勳依依不捨的讓翟弘珉帶走了珉也、
孫成宇隨後走了進來,立在門前看著這個久別的「少爺。」
而籐原勳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竟有些不知所措。曾經他是那麼恨他,恨之入骨的恨他,是他把他最愛的沫沫從他身邊帶走,讓她消失的那麼徹底,讓他用了那麼久的時間都沒有找到她,他恨;但是,如果沒有他在保護她,說不定,今天她就不會好端端的站在他身邊。還有他的孩子,他很難想像,如果是沫沫獨自帶著珉也長大該是多麼的艱難。
「少爺。」孫成宇站在籐原勳面前,開口竟是無言。
籐原勳看著他很久,很久。然後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然就跪了下來,跪在孫成宇面前。
嚇壞了原本不知所措的孫成宇和一邊偷偷掉眼淚的顏以沫。
「謝謝你,謝謝。」一顆晶瑩的淚滴落在地板譜出的樂曲此刻竟如此動人。
「少爺!」孫成宇也跪了下來,右手搭在籐原勳的肩膀上,「對不起。」
「你們兩個夠了沒啊?!你們是在怪我嗎?」顏以沫抹掉淚水,有些不滿的看著兩個人,這樣的場面只會增加她的罪惡感。
如果不是她任性的讓孫成宇帶她走,他們兩個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儘管此刻知道籐原勳不會責怪成宇哥讓她有些欣慰,但畢竟,自己欠了他那麼多,無法償還。
籐原勳和孫成宇相視一笑,兄弟之間的默契,有時候很微妙。
籐原勳迅速的起身,把顏以沫緊緊的抱在懷裡。天,此時的幸福竟讓他有些害怕,害怕這會是一場美麗而會輕易破碎的夢境。
顏以沫就像一劑靈丹妙藥,她的突如其來就那麼把籐原勳所有的不適瞬間治癒。
籐原勳很開心的拉著沫沫和寶貝兒子跑到廚房,拿出一大堆的材料。
「爹地,你要做什麼?」珉也突然開口,害得籐原勳的手抖了一下。
「我,我做,做sabayon。」然後看了一眼沫沫,「你,你媽咪喜歡。」
「哦。」小鬼坐在廚台上,點點頭,「那你為什麼不做我喜歡吃的呢?」
籐原勳又變得慌張起來,不安的看著沫沫,似乎是在求救,「你,你喜歡吃什麼?我,我不知道。」他低下了頭,表情有些難過。他錯過了太多,他甚至沒有親眼看著他長大,沒有聽到他第一次學會叫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