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真閉上了雙眼,身子微微往前傾,眼看著絕世佳人即將香消玉殞。
猛然傳來:「姑娘,千萬使不得!」
但見白衣勝雪,身似輕燕,動如脫兔。轉眼間,章雅真已躺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她如驚魂的小兔,睜大了驚恐的雙眼,奇怪地看著這個懷抱的主人。
輪廓分明的面容,高挺豐實的鷹鼻,性感如女子一般的薄唇,雙眸似黑暗中最燦爛、最耀眼的亮星,裡面盛滿驚訝、關懷、溫暖……
這不是傳說中的允親王龍允乾,還會有誰?章雅真哀歎一聲:我終於還是按著命運的輪盤,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了!只是這條路會有盡頭嗎?盡頭的那端,會有誰在等著自己呢?
「姑娘,這天下沒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為何如此想不開?」龍允乾見她久久地發呆,只得將她扶正,然後溫柔地責備道。
有人不愛惜生命,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特別是如此年輕美麗的女子!她美輪美煥的絕色容顏,彷彿一把利劍,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最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不能否認:一見傾心!
「我……我……我只是一時糊塗!」章雅真吞吞吐吐的聲音有如細蚊,聽在龍允乾的耳裡,卻有如天籟,似山間的一襲清泉入懷,那般的清爽怡人。
輕歎出聲,問:「何事會讓你糊塗?」
章雅真卻不答反問:「您是允親王,我認得你!」
龍允乾的眸子猛得收緊,驚訝地看著她嬌好的容顏,問:「何以你會認得本王?本王不見得曾見過姑娘啊?」
他敢斷定,自己沒見過她!因為如此美的女子,如果真的見過,哪怕她當時站在人群當中,他也會第一眼認出她來,可是他沒有印象!
「去年的中秋圓夜,皇后娘娘的邀宴上,臣女曾見過王爺吹笛!王爺的笛聲很好聽,臣女回家後,還學了好久呢!」章雅真俏臉上揚起一抹嫣紅,聲音越發細了下去。
龍允乾既喜又憂,道:「這麼說,你出身名門?敢問是哪家的千金,方才本王失禮于小姐了!請擔待!」
章雅真側腰一禮,迎迎回道:「臣女章輝榮之女雅真!給王爺請安!」
「章尚書的千金?」龍允乾一愣,心中有些失落,章輝榮如今已完全倒向皇帝龍允軒,那自己與眼前的雅真還有故事嗎?
不,我不甘心,不能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而讓我還未萌芽的情感被扼殺在起點上。龍允乾暗暗下定了決心,他要眼前的女子,要定了!
「王爺,您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章雅真見他陷入沉思,只好出聲。
一語激起龍允乾的傷心事,是啊,他其實不該在這裡!如果世事不多變,他此刻應該在太合殿的龍椅上端坐。
可是命運不眷顧自己,它讓最沒有希望的龍允軒高坐在了那張鑲金的龍椅上,而讓他這個太子,以布衣著身,穿梭在距皇宮幾里之外的胭脂河畔。
這樣想時,耳邊似又有一個聲音:上天關上了你的一扇門,這會兒又給你打開了另一扇門,就算給了你補償吧?
眼前豁然開朗,胭脂河的水格外的清澈,岸邊的柳枝別樣的妖嬈,眼前的美人兒風情萬種,卻又楚楚可人!
「本王的府砥將建造在附近!」只這一刻,龍允乾便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王府將在這附近覓地建造。
章雅真有些羨慕他,說:「這裡風景怡人,王爺真是有眼光!」
其實那是因為這裡有你!龍允乾在心裡喜道,先前的鬱鬱寡歡一掃而空,愛情或許真的能使人忘記人生中的一些苦悶吧!
龍允乾笑了笑,再次道:「雖然本王現在問這個問題會使小姐想起不開心的事,可是本王還是想問,小姐究竟為何想不開?」
章雅真臉上的笑意果然隱去,換上的是滿目的哀傷,說得卻是事先父親教她的事,「王爺有所不知,臣女雖然長在官宦之家,錦衣玉食、琴棋書畫整日為伴,表面上看一切都很美好;可暗地裡的無奈,想必王爺也深有感觸!再加上臣女從小便失了娘親,就更加的孤獨,最近,家父突然說要娶繼室,臣女一時無法接受,所以……」
說著,她低下了頭去,她不敢看他的眸子,生怕一個不慎,便被他發覺了她眼裡的虛假。
龍允乾輕輕笑了,說:「原來是為這事,小姐會不會想太多了,其實有時候咱們做子女的,也該為雙親著想,試想章大人自你母親逝後,清心寡慾這麼多年,眼看著你已成年,女兒家嘛,終究要嫁人的,他娶繼室也是應該,難道你想看他老人家孤苦到老麼?」
「我……」章雅真理虧,不知該如何辯白。半響後終吶吶地,像是想開了,「臣女聽王爺的,其實想想,王爺說得也對!我實在不該如此任性!」
章雅真露出了笑容,愁容從她臉上消失,她明艷的容貌,就連天上的艷陽也未必比得過!
龍允乾一時看得呆了!
從這以後,龍允乾與章雅真或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或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龍允乾在胭脂河畔搭了個精緻的小亭,亭外以簾相隔,遠遠望去,就有如一頂花麗的轎輦。每當黃昏來臨,龍允乾吹起婉轉悠揚的玉笛,章雅真或琴瑟和鳴,或翩翩起舞。
這一個夏日,胭脂河畔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有悠美的樂曲,柔美的舞蹈,還有瀟灑的公子,漂亮的小姐。
很快,這事傳進了太后的耳裡。
寧壽宮,母后皇太后暴怒,指著龍允乾,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道:「乾兒,你太讓哀家失望了,哀家在你身上寄予了多少希望?可你……你竟然被章輝榮的女兒迷得神魂顛倒,完全忘了自己姓什名誰,你真是氣死哀家了!」
龍允乾理直氣壯,道:「母后,兒子喜歡章大人的女兒怎麼了?她也是金枝玉葉,難道配不上兒子嗎?兒記得自己姓什名誰又有何用?其實有的時候,兒子寧願自己不姓龍,不是皇家人!」
「啪」,龍允乾的面上挨了一巴掌,太后氣得臉都青了,她本來相貌就丑,這一來就更顯猙獰,「你不是皇家人,那你是什麼?你要氣死你的親娘才甘心嗎?你腦子不清醒,哀家就點醒你,章輝榮一直在幫誰,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可是如今他的女兒卻整日霸佔著你,為什麼呀?為的就是讓你徹底退出朝政,讓你對國事完全失去興趣!這樣,龍允軒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就可以獨政了,你明白了嗎,傻兒子哎!」
龍允乾歎了一口氣,答道:「母后,皇兄本來就是皇帝,他要獨政有何錯?您為何一定要與他為難呢?依兒子看,他挺適合當皇上的!」
太后一聽,面色蒼白,身子往後一倒,人已暈了過去。「母后,母后,您怎麼了,別嚇兒子啊?」龍允乾這才急了。
太后醒來後,禁不住老淚縱橫,對守在床邊的兒子說道:「乾兒啊,你變了,你已被那章雅真完全迷住,哀家的所有希望落空了,沒了!乾兒啊,你教哀家好傷心啊!」
另一邊,柔儀殿裡。
龍允軒一身明晃晃的龍袍,手裡捧著書,正看得出神。皇后李淑媛儀態萬千的從內室端出一盤果點。
龍允軒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又低下頭去看手裡的書。李淑媛厥了厥嘴,粘在他身邊坐了,玉手挑起一塊點心,親自送到皇帝嘴邊,然後滿意地看他嚥下,才神秘地說道:「皇上,您知道嗎,寧壽宮母子此刻正吵得不可開交呢?」
「哦?」皇帝收了書,緊盯著皇后,來了興趣,問:「媛媛,快告訴朕,他母子吵什麼啊?」
聽到皇帝聽自己媛媛,皇后的俏臉上升起紅暈,但很快便答了:「聽說允親王愛上了一個女子,太后怪他只顧風花雪夜,而誤了大事,壞了太后的心情!」
龍允軒心裡一動,趕緊問:「允親王愛上了哪家的千金?」
「章輝榮章尚書家的千家雅真!」皇后答。
龍允軒心裡格登一聲,雖然這事是他一手策劃的,可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些緊張,問:「可知那章家小姐的心思?」
皇后是個心思敏捷的女子,此時見皇上這樣關心,便道:「自然也是傾心於允親王了,皇上這是怎麼了?您好像……很緊張?」
「啊?沒……朕怎會緊張呢?只是好奇罷了,好了,朕有些乏了,想回御合殿歇息,晚點再來看你!」皇帝尷尬地解釋,隨後站起就要走人。
皇帝太反常了,自嫁與他以來,皇后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當下也不點穿他,只迎迎側身相送,柔柔地道:「臣妾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