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突然變得悲憤起來,道:「我對他千依百順,歡天喜地跑去告訴他,妾身有了!誰知他聽了竟無一點喜悅的感覺,黑了臉就走開了!這也就算了,但他不該帶回一劑打胎藥,那是奴婢與他的骨肉啊,他怎能如此無情呢?所以,奴婢一知道他是朝中的太醫,便冒死前來覲見皇上!奴婢雖曾為風塵女,可那不是奴婢自願的,如今奴婢一沒犯錯,二沒出牆,他為何要打掉奴婢的孩子?皇上、娘娘,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柯權,你還有何要說的?」龍允軒怒問。
柯權趕緊答:「皇上,您不要聽她一派胡言,她這是一早便算計好了的,下臣是被她徹底利用了,下臣冤枉啊?」
「你說她利用你?她利用你做什麼了?你打掉她的孩子,還在夢中叫別人的名字,還敢說你冤枉?」一想起柯權可能會在夢中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龍允軒便恨不能立刻殺了眼前的這人。
柯權不敢再有隱瞞,如實稟道:「皇上,根本沒有什麼夢中叫人一事,下臣也並不是因貌取人,是她刻意靠近,下臣才與她走到了一起,皇上,您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前不久獲罪的玉妃家人,玉妃罪己伏法,累及家人;下臣分析,這玉蝶定是以為婉貴人害了她一家,因此才編了這麼套謊言!想她與下臣在一起也不過月餘之久,怎會那麼快就有了孩子呢?下臣當時是怕她肚裡的孩子不是下臣的,為此,只好出此下策;可是如今想想,可能根本沒有什麼孩子,這一切都是她的計劃!皇上,您不妨仔細想想,她一個婦道人家,如果不是為了報仇,敢只身前來皇宮鬧事嗎?聖上您的龍顏又豈是她能見的?可她還是進來了,皇上難道不懷疑這背後有人給她支撐嗎?」
龍允軒一愣,問:「玉妃?你是玉妃的什麼人?」
哪知玉蝶早有答詞,說:「回稟皇上,奴婢不認識什麼玉妃,奴婢冠陽人士,祖上姓梅,今年開春冠陽便遭了水災,導致河堤絕壩,奴婢家正是在河堤之下,大水淹了房屋,奴婢也是因為到山中採草藥才逃過一劫,可家人卻......奴婢大難不死,還沒緩過一口氣來,便被可惡的人販子盯上了,之後便被賣到了京城,至於老爺口中所說的玉妃,奴婢半點都不知情,奴婢發誓:所說的一切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謊言,就讓奴婢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柯權說的在理,可這玉蝶更是擲地有聲,不像作假。皇帝遲疑了,玉蝶為了讓皇帝徹底相信自己,便又從袖中掏出一物呈上,說:「皇上如果不信老爺夢中叫人一事,奴婢這裡還有老爺所寫的字,這紙上一片皆是『琳』字,難道還有假麼?」
柯權如五雷轟頂,徹底認命了。他像瘋了一樣地搶下玉蝶手中的紙張,然後揉成一團,快速丟進了嘴裡。「給本宮搶出來!」皇貴妃焦急地大吼。
奴才一轟而上,強硬地從柯權的嘴裡將已然咬碎的紙團搶了出來,玉公公陰笑著接過,在皇上面前展開。龍允軒一看,這可不是柯權的筆跡麼?當場變臉,就要發作。柯權先一步磕頭認罪,道:「一切都是奴才所為,藍貴嬪肚裡的孩子也是奴才暗中下藥,這一切與婉貴人無關,請皇上明察,奴才願以一死抵罪!」說罷便撞向旁邊的柱子。
玉公公早已有所準備,哪會讓他死得如此容易,此時手一揮,一幫奴才已將他死死按住。皇貴妃冷笑一聲,站起身子,在殿中走了幾步,然後轉身朝皇帝分析道:「皇上,事情已很明朗了,這婉貴人在冷宮與這柯權有染,出了冷宮後,又忌妒藍貴嬪有了龍脈,擔心藍妹妹將來生下孩子後,皇上會冷落自己,於是便想方設法要將藍貴嬪的孩子弄掉!」
見皇貴妃說得那麼肯定,龍允軒若有所思,極力鎮定了下來,道:「然後呢?」
皇貴妃便又說:「柯權是太醫,這太醫院的藥,他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況且端陽宮又有蘭妃一早調來的春香作內應,所以,這每次一點點紅花,藍貴嬪自然也就察覺不出來;直到皇后甍逝,這婉貴人覺得最牢的靠山沒了,這才下了狠招,以麝香害孕婦,她這是想一屍兩命啊?」
聽到『一屍兩命』,龍允軒看向一直未說話的婉貴人,這時極力壓抑了怒意,問:「婉貴人,一切是不是這樣?」
婉貴人看了他一眼,心冷如冰,悠悠地道:「皇上,你說過會相信我,可最終你還是騙了我,我顧念琳行得正、坐得端,做過的一定不會否認,沒做過的,你硬要強加在我頭上,我也沒辦法,畢竟在這裡,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無權無勢,皇貴妃權大勢大,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會馬到功成,心計城府堪稱一流,我顧念琳自問比不上,也爭不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你為何還是這樣理直氣壯?以往的經歷突然浮上心頭,龍允軒猛然清醒,暗道:不,朕不能這樣武斷,琳兒不會害人的,她連蘭妃都可以救、可以原諒,她怎會害人呢?她是帶著使命而來,她是為朕而來的呀?想到這些,他再不管其它,堅決地道:「婉貴人的性子朕瞭解,她心地善良,絕不會害藍貴嬪的孩子;她更與朕惺惺相惜,是柯權他對婉貴人存有幻想,這本身不關婉貴人的事,她沒錯!這樣吧,這件事疑點太多,不如先將柯權收監,婉貴人暫時囚禁於永和宮,待朕細查過後再說!」
「皇上,您這是徇私!」皇貴妃很是不悅,「如今明明證據確鑿,這柯權也已認罪,您為何不下旨將一干人等入獄查辦?婉貴人是國色天姿,可您不能一味的迷戀她!」
龍允軒見這皇貴妃如此指責自己,一時怒了,吼道:「皇貴妃,你放肆,你這是拐彎抹腳罵朕糊塗嗎?你問朕,朕還要問問你,一直以來,你都是溫順低調之人,今日為何要一反常態,欲置婉貴人於死地?婉貴人進宮以來,遭遇過多少次暗算,朕如今很清楚,一切的陰謀都是衝她來的,為的就是要除去她,不管她有沒有做過什麼,這宮中要除去她的人大有人在,其中怕是也包括你皇貴妃!既然大家都要除去她,那麼,唯有朕,唯有朕才是她活下去的力量,朕在這裡也給你們提個醒,別再想什麼陰招來害她,朕通通不信!」
「皇上......」婉貴人還能說什麼?有君如此,她還說得出什麼?此時也不管眾目葵葵,流著淚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裡,感動得泣不成聲。
皇上的強勢,終於讓皇貴妃有所收斂,但就這麼放棄,實在是難以讓她嚥下這口氣。於是上前幾步正要說話,藍貴嬪已先她一步,從寢宮裡被人攙扶著出了來。「皇上,婉貴人有沒有害臣妾肚裡的孩子,證據確實不充分,可蘭妃呢?她讓春香潛入我端陽宮為她臥底,在臣妾藥裡下毒,這可是事實啊?臣妾的孩子無辜,那也是皇上您的孩子,臣妾相信,您會給臣妾一個公道!」
蘭妃與惠貴嬪立即跪下,哭訴道:「皇上明鑒,春香確實是臣妾的人,可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自從臣妾受聖上與婉貴人恩惠,出了冷宮後,已發誓重新做人,春香的事,臣妾早已忘了,這幾月來從未見過她,臣妾怎會......」
看來,婉貴人有皇上茫目的寵信,今日想除了她已無可能,但眼下能除了蘭妃姐妹也算是進一步將婉貴人的力量削弱了;又想起曾幾何時,她蕭氏姐妹是何等的目中無人,自己的位分遠在她二人之上,可她們姐妹二人何時將自己當過貴妃看待了?不僅如此,恐怕在此之前,這整個後宮的人都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吧!好啊,如今終於等到還以顏色的時候了,你們欠我的一切我要原本帶利地要回來。
皇貴妃的思緒在腦海裡奔騰,幾經思量,冷笑道:「蘭妃,你有沒有做過這些事,待審了才知道,皇上,您應該沒有意見吧?」
婉貴人要為蘭妃辯解,龍允軒暗中緊了緊她的手,示意她別出聲。轉頭對皇貴妃說道:「好吧,蘭妃姐妹就交給你審問,但是你得公平對待她們,朕相信你不會是一個濫用職權的人,別讓朕失望!」想了想,最終還是放開了婉貴人,過去扶了藍貴嬪,溫柔地安慰她:「你剛剛...此時不應出來吹風,聽朕的話,進去好好歇著,你還年輕,只要朕還在,孩子一定就會有!」那『難產』二字,龍允軒如何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