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琳心中冷笑,面上無半點妥協的意思,舉手攔下,說:「慢著,皇上,這件事很明顯是她們一早就策劃了要冤枉嬪妾的,嬪妾怎能就此走掉?嬪妾一定要親眼看著陷害我的人伏法不可!皇上,這是您的家事,您也得留下!」
龍允軒理虧,知琳兒這是轉著彎的拿自己撒氣,心中歎息一聲,誰叫自己理虧呢?於是道:「婉貴人說得也對,那好吧,朕留下就是,皇貴妃,開始吧?」
章雅真應了,站起剛要發號施令,婉貴人再次出聲,還是衝著皇上的:「皇上,在這個後宮裡,皇貴妃娘娘主持任何事,嬪妾都沒有異議,唯獨這事,嬪妾只相信皇后娘娘,請皇上下旨,讓皇后娘娘親自審理!」
「這...」皇帝為難,實則在他心裡,從未想過皇后才是這個後宮之主,如今聽婉貴人這樣堅持,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為淑賢重造宮殿,讓她忘掉過去的不快,重新做人,一切的一切全做了,可為何沒想過讓她掌管鳳印,做一位真正的皇后呢?
章雅真聽了婉貴人言,著實愣了一下,顧念琳的無理,讓她面上極度無光,心裡微怒,但面上卻無半點尷尬、怨責之意,反而輕言輕語,說:「皇上,婉貴人所說在理,皇后娘娘是貴人的金蘭姐姐,這姐姐為妹妹洗刷冤情合情合理,請皇上就應了貴人所請吧?」
龍允軒這才應了:「嗯,皇貴妃所說極是,此事理該由皇后來管!」然後朝皇后道:「淑賢,這是你身為皇后以來的第一次主持後宮爭議,你別怕,但憑自己拿主意便是!」
皇后心跳加速,她實在沒有想到,妹妹已開始為她這個皇后爭取了。她是想過有朝一日母儀天下,可如今真正有機會讓自己做主了,她卻遲疑害怕了,幸好婉貴人一直用鼓勵的眼神瞧著她,這才讓她稍稍心安了些。
皇貴妃見皇后膽小的樣子,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皇后一抬頭。剛好將這一閃即逝的表情納入眼底,當下受氣,勇氣倍增,毫無不遲疑地應道:「是,皇上!」說罷腳步移動,在殿裡走了幾步,然後用威嚴的聲音朝殿裡的人發話:「既然皇上肯給本宮這個機會,本宮就得公平公正、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本宮在這裡放一個機會,如果有人知錯悔改,肯站出來承認錯誤,本宮絕不為難,還會向皇上求情輕罰,否則,定嚴懲不怠!」
雲貴妃哪肯將皇后放在眼裡,此時鄙咦地說:「皇后娘娘說得真好,可試問眼下婉貴人的疑嫌真沒了嗎?就算這事是有人栽髒嫁禍,可婉貴人又在這件事裡扮演了什麼角色?如果她不是事先與蕭郁蘭串通一氣,今日會有這麼多的事發生嗎?本宮看,這根本是婉貴人故意設局,無事生非!」
婉貴人輕笑,卻並未接話。皇后見此便轉向雲貴妃,道:「貴妃所言極是,因此本宮斷不會因為婉貴人是義妹,就讓她置身事外,反之,本宮也有一疑問,還請貴妃如實相告!」
「但憑皇后發話!」雲貴妃極是坦然。
皇后微微一笑,問:「今事之事,至始至終,貴妃娘娘都在滔滔不絕,似已認準了婉貴人有罪般,本宮好奇的是,貴妃娘娘在這件事上,不會也扮演了一個角色吧?」
雲貴妃不卑不亢,答:「皇后娘娘,您久居柔儀殿,從不過問後宮諸事,對此不瞭解,也不見怪,臣妾受皇命協助皇貴妃管理後宮,出了事當然得步步跟緊,絕不放過任何一項蛛絲馬跡,娘娘問臣妾在這事上扮演何角色,臣妾若答『主事』一角,不知是否合您心意呢?」
「『主事』?貴妃娘娘說得好聽,既是如此,為何不見皇貴妃娘娘開口論半句?您既然說是協助皇貴妃,那麼這事就不該由您來主事,可是縱觀剛才貴妃娘娘心急著想將婉貴人定罪的種種來看,倒無半點主事樣子,臣妾覺得貴妃娘娘您參與了一份倒是很有可能!」惠貴嬪的天平完全倒向婉貴人。
雲貴妃盯著惠貴嬪看了一會兒,似威脅地道:「惠貴嬪,說話之前要三思而後行,難道你認為一個貴人能保你青雲直上?」
「難道娘娘認為臣妾應該不管事情對錯,只要站在您一邊就可以相安無事?如此,臣妾寧願一死,也絕不與人合污!」惠貴嬪見方淑雲行為、口氣囂張,仗著家世,竟然無視皇上在此,公然出言恐嚇,很是不滿。
皇后適時喝止:「好了,口角之爭且先放一放,婉貴人,不如你先來說吧?」
婉貴人便站了出來,面上是自信的笑容,慢慢走到了玉妃面前站定,之後也不急著說話,就只是那樣淡定地瞧著她。玉妃的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滲滲,早已浸濕了內衫,此時見婉貴人這樣望著自己,嚇得更是渾身無力,身子一軟便滑落在地。
婉貴人見此,伸手扶了她一把,笑著問:「玉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如果您真的怕,不如就將所知道的一切自動說出來,皇后娘娘不是說了嘛,只要自己站出來承認,她會向皇上求情的!」
玉妃藉著她的手勁站了起來,勉強穩定了情緒,死鴨子嘴硬:「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沒有怕什麼,本宮只是昨日感了風寒,本已渾身無力,大清早的又這樣久站,所以才弄得自己狼狽了些!」
婉貴人裝作婉惜地歎口氣,道:「好吧,既然給你機會,你不珍惜,那就休怪我無情了!」說罷轉身面對眾人,接著道:「事情是這樣的,昨日從寧壽宮出來後,皇上因為政務繁忙,便只將我與惠貴嬪娘娘送到了永和宮門口,之後便走了;當時我這宮裡所有的奴才因見主子未進屋,便全都迎了出來,我看貴嬪娘娘臉色不好,便也沒急著進屋,就站在原地與貴嬪娘娘寒暄了幾句,之後送走了娘娘後,進屋正發現一奴才竟從我的寢宮出了來!這個奴才是誰,自己站出來!」她厲聲吼道。
站在角落裡的小橙子經此一喝,嚇得立馬跪下,不住磕頭求情起來:「主子饒罪,奴才知錯了,奴才不該貪財,偷了主子的金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婉貴人生怒,沒想到小橙子這奴才竟然在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此時已不想給任何人半點機會了,喝問:「金簪?小橙子,你可記清楚了,到底是金簪還是金牌?」
小橙子依舊磕頭如搗蒜,答:「回主子,奴才記得很清楚,是金簪沒錯,而且奴才所偷的金簪如今還在奴才的屋裡,請娘娘明查,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吧,金簪就金簪!」婉貴人再不看他,朝眾人繼續說:「當時,我看這奴才從我的寢宮出來,其行為詭異,我就想,一個太監為何會進我的寢宮呢?他的目的是什麼?於是,我趕緊讓容梅與奈兒進屋查看,看是否少了什麼,我自己便也打開梳妝鏡的櫃子,裡頭躺著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那是我用來裝皇上賜給嬪妾的免罪金牌的,打開一看,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金牌不見了!」
聽到這裡,殿上也不知誰偷偷的小聲接了一下口:「遺失皇上所賜之物,那可是死罪!」
婉貴人也不管這聲音是誰發出,只笑了一下,說:「是呀,這可是死罪啊,所以,我不敢大意,立刻讓容梅與奈兒去盯著小橙子;入夜時分,小橙子悄悄出了永和宮,大家猜他的去向是哪裡嗎?沒錯,是澄心苑!」
玉妃即激動地辯解:「你胡說,本宮從未與你宮裡的奴才有接觸,甚至小橙子是誰本宮都不知道,你少污蔑本宮!」
「是呀,婉貴人,這事你可不能亂說;即便小橙子與澄心苑接觸,也不能說他是去找玉妃了,再有,你既然認定了這奴才偷了你的金牌,為何不當場將他拿了,奪回金牌,如果你當時這樣做了,或許今日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可是你......」說話的是梨棠宮的楚妃。
婉貴人便轉向楚容若,問:「楚妃娘娘,如果有人想害您,若一次不成,她會不會就此罷休?難道您能確定沒有第二次、第三次?」
「貴人所說也對!」楚妃不再多言。
婉貴人接著道:「所以,當我大約知道想害我的人是誰時,三思過後,我沒有阻止,甚至還任由這奴才將金牌送了出去,我這樣做,為的就是逼這個人自動現身,讓皇上能將她連根拔起,這才是杜絕隱患,一勞永逸的做法!」
說到這裡,她轉頭看了一眼堂上坐著的皇帝,龍允軒帶著讚賞的目光,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她回他一笑,繼續:「之後,我讓人秘密請來了惠貴嬪,她畢竟在宮裡有些年頭了,而且熟悉的人也多,不像我,走出這永和宮,真正能說上話的除了皇上與皇后,就再也挑不出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