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白了臉,好像是被柯權狠狠捉弄了似的,正要發火,卻聽柯權道:「皇上,貴人主子曾說過,這幾味實際上是萬用解毒藥,這裡還缺了一味,現今宮裡沒有,待臣讓貴人服了藥後,就親自上山去尋,請皇上信卑職一回!」
皇后與莊雅皇貴妃氣喘吁吁地趕到,正好看到皇上猶豫不決,「皇上......妹妹曾說過,柯大人有過人的睿智,您讓他給妹妹用藥吧!」
皇帝抬頭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的眸子滿是堅定,令他不得不放手一博,「柯權,你一家大小性命全操縱在你手上,你可得想清楚了?用藥!」
藍貴嬪一直在寢宮裡來回踱步,焦急地等著結果。當聽到小陳子說婉貴人已暫時脫離了危險時,她驚得週身冰涼異常,身子無力地攤倒在貴妃椅上。紅梅見狀,只有遣了小陳子出去,然後不安地喚道:「娘娘,您還好吧?」
藍貴嬪抬頭看著紅梅,絕望地道:「紅梅,為什麼,她的命為何如此硬,她怎麼就害不死呢?現在我要怎麼辦...怎麼辦......」
紅梅也是百般費解,但還是開解著主子,說:「娘娘,日子長著呢,您別這樣,也不用擔心,萬一她要真不死,皇上查下來,此事也有替死鬼替咱們擔著,您放心吧?」
「替死鬼,你是指蕭郁蘭?聽說婉貴人對她極好,到時只要顧念琳一開口,皇上會相信誰?紅梅,我們......」
紅梅陰狠的一笑,說:「娘娘,萬一這一步失敗,咱們還有另一步,到時候皇上絕對會將這事不了了之,您放心吧!」
藍貴嬪不信地問:「皇上如何不了了之,要知道他可是將顧念琳當寶貝般地疼,他怎麼可能不查下去?」想到此,她更加心酸起來,同時皇帝的女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卻是這般的不同,她當然要悲傷心酸。
紅梅冷哼了一聲,答:「如果此事涉及到太后呢?娘娘認為皇上還會查下去嗎?」
「這......」藍貴嬪一怔,頓時安靜了下來。
冷宮之夜,寒冷而孤寂,一處小屋飄出的燭光讓龍允乾的心一陣刺痛,她又受傷了!男兒有淚不輕彈,而此刻的他兩行清淚湧出,只為屋中躺著的女子流。「龍允軒,你竟然還讓她待在冷宮裡,你該死!」黑暗中,他攥緊了拳頭,卻攥不緊她要的幸福。
輕輕推開房門,床上的人兒蠟黃如死灰的臉色,讓他的心再次收緊,幾個宮女或趴在床沿、或倚著桌凳睡得正沉,看來早已累壞了。他不聲不響地繞過她們,行至床邊,伸出手指在她的鼻端探了探,進而舒了一口氣,她還活著,謝天謝地!轉而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從裡面倒出一粒藥,掰開她的嘴,讓她吞下。做完這一切,他呆呆地立在床邊,用疼愛的眸子凝視了她一會兒,終是長歎一聲,轉身出了小屋。
「你是何人?來人,抓刺客!」突然,從四面八方湧出無數侍衛,瞬間將他團團圍住。「王爺,怎會是您?如此,請恕小的得罪了!」侍衛首領待看清了他的樣子後,既詫異又不解,但又不得不執行皇命。
龍允乾不急不慢地從懷裡掏出方纔的小瓶,說:「本王是來送藥的!」
「送藥,朕的妃子何須你允親王送藥,你好大的膽子,幾次三番地公然挑戰朕的忍耐力,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了你嗎?」說話間,龍允軒偉岸的身子自冷宮大門進了來,似早已料定了允親王會來似的。
龍允乾笑了笑,說:「皇上不必設這個局引我上勾,事實上,不管這裡是否有埋伏,我是一定要來的,我說過,我只是來送藥的,信與不信,隨你!」
龍允乾的態度坦蕩誠實,倒讓皇帝覺著自己的行為猥瑣起來。思量再三,終是囑了一干侍衛將此事保密退下了,他雖氣憤,但卻不傻,允親王夜闖冷宮探望婉貴人,這種事還是不要傳出去的好;再有,他也相信,允親王絕對不會害婉貴人的。
「你給她服了什麼藥,有用嗎?」龍允軒冷靜了下來,白間柯權是保住了她的命,可是因為還有一味藥未湊齊,再加上解毒時間耽擱了會,婉貴人仍舊昏迷不醒,這能否醒來也是個未知數,他著實怕得緊。
龍允乾看了看手裡的藥瓶,暗自笑了一下,答:「十全大補丹,是否有用,我就不肯定了,但有總剩過無!」然後抬頭,再看皇帝的眼神卻變得憤怒起來:「你這個皇帝是怎麼當的?你打算將她關在這冷宮多久,一年?兩年?一輩子?是不是要等到你後宮裡那些女人害死了她,你才甘心?」
皇帝也怒了,說:「不是朕要關她,是她不肯說實話!」
龍允乾像聽到了一個笑話般,好笑地問:「實話?你要她說什麼實話,她來自未來,這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到底要她說什麼?」
「好啊,既然如此,你去跟天下人說,說她來自未來,看有多少人會相信這種謬論,你去試試?」龍允軒瞪著龍允乾,伸出右手,指著一方輕吼道。
龍允乾冷笑兩聲,道:「你以為我不敢?只要你肯放了她,讓我帶她走,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你要不要也試一試?」
「住嘴!」龍允軒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厲聲道:「這個問題朕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她是朕的女人,她只能待在朕的身邊,就是死了,還是會以朕的嬪妃身份下葬!你死了這條心吧,宮裡人多嘴雜,你這就離去吧!」
龍允乾見狀發狠地道:「龍允軒,我不會死心的,總有一日,她會屬於我!」龍允軒怒火中燒,正要發作,已見他身子騰空飛起,轉眼便消失在冷宮裡。皇帝怒極,一掌打在身旁的櫟樹上,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離去的方向。
次日,天一微亮,宮裡便炸開了鍋,皇上竟然將婉貴人移往了御合殿暫住。御合殿只有皇后與皇貴妃等人才能踏入,昏迷中的顧念琳當然不會知道這一切的利害關係,可滿朝上下與後宮中卻已議論紛紛,指責婉貴人大逆不道、罪該萬死;更有甚者直指皇帝昏庸無能,留戀美色,且多日不上朝。各種流言鋪天蓋地般湧來,龍允軒卻充耳不聞,只管每日裡上朝下朝,然後將所有奏折搬往御合殿批閱。
七日過去了,婉貴人依舊未醒,卻也沒有病危的跡象。柯權說這跟她的意志有關,如若她已不想活下去,再靈的藥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只能激起她的求生慾望。於是,皇帝除了上朝,便哪裡都不再去了,只一心一意地陪著婉貴人說話,說他們的『不打不相識』、說他們在玫園瑰苑裡發生的所有事、說發生在德容軒的那一夜溫情......
因吃櫻桃病放歸,三年著破舊羅衣。
第十日,所有臣子都不肯離宮,此時皆聚集寧壽宮,請求太后出面,以祖宗之法處置婉貴人。陽太后居高臨下端坐高位上,漫不經心地輕撫著左手食指上的一顆祖母綠環戒,對堂下各臣子間的憤慨視若無聞。
少時,綠鄂等人端上各種食物魚貫而入,太后這才笑道:「哀家聽說列位卿家一日未進食,特意讓宮中廚子備了些小食,各位大人為國勞心勞力,實在辛苦了,請移步偏殿用些吃食再說吧?」說完轉向奴才,吩咐道:「綠鄂,領大人們去用膳!」臣子們雖不明白太后心裡打的什麼算盤,但經此一說,也確實有些餓了,遂都跟了綠鄂往偏殿而去。
半個時辰後,玉公公慌張地奔至御合殿。內殿裡,柯權正在為婉貴人診脈,皇后愁眉不展陪坐一旁。見玉公公如此失禮,龍允軒不悅,喝道:「你小聲些,莫擾了婉貴人休息,說吧,何事如此驚慌?」
玉公公於是懼怕地答:「回稟皇上,朝中眾臣說動了太后,此刻正往御合殿而來,說是...說......」玉公公幽怨地看了一眼龍床上緊閉雙眸的婉貴人一眼,不敢再往下說了。
「說什麼?」龍允軒絲毫不懼,威嚴地喝問,引得皇后也急了起來。
玉公公輕跺了一下腳,說:「說是要將婉貴人就地正法,還說皇上沒有為君之道!」聽言,皇后驚得站了起來,柯權的手一抖,趕緊站直了身子,拿擔憂地眼神看著皇上。
皇后焦慮,問:「皇上,如何是好?」
「呵!」龍允軒冷笑一聲,道:「皇后不必擔憂,想太后她哪時不想廢了朕?好啊,讓她來,朕倒要瞧瞧她到底有多大能耐!」說著便起了身,看了御床上的婉貴人一眼,暗道:琳兒,你放心,這一次,朕絕不會讓心愛的女人為朕犧牲,請相信,朕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任人擺步的傀儡皇帝。「皇后、柯權,你二人在此照看婉貴人,朕去去便來!」說完毅然轉身的一剎,房裡三人看到了皇上從未有過的堅定,這才驚覺:皇上早已具備了先帝君臨天下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