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深夜每每便會多出一人,他帶著面具,被炭的煙氣熏烤著,忙著煎藥。陳御醫此時回來便喚他過來:「玉溫識,今夜,該我當值。你在外面就好好看著。我去屋內休息一下。」
他恭敬的看著:「師傅,您儘管去休息,這裡有我看著,不必擔心。為了進宮,這師傅可是幫了不少忙。溫識必當報答。」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看來當日我的女兒初薰沒有白救你。要不是初薰極力推薦,我也不會帶你來。看來初薰的眼光不錯。」
他帶上半臉的面具,雖說看不清全貌,可是卻也算是一個貌美的男子。眼神很是明亮而深邃,他靜靜的看著火堆,想著過往的種種,心中的夙願卻也離自己更近了。
清晨了,他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旁休息,煎好的藥都放在溫籠中溫著。陳御醫此時醒來了,卻也來不及進膳,走了出來:「溫識,這藥若都熬好了,就跟我一道去一趟李貴妃娘娘的流雲殿。這些坐胎藥都是皇上親自命我來熬的。等下若是出了差錯,不但是我受罰,你也是難逃一死。」
溫識起來了,他擦拭了自己的眼睛:「這個師傅您放心,自從和初薰學了些藥理之後,自然也會熬藥,幫忙師傅減輕負擔。這藥都已經溫著了。師傅不信的話您看。」
他打開溫籠:「果然不錯,藥熬的很好,這就提著隨我一起去流雲殿吧。」
溫識一臉滿足的表情:「是的,師傅。」
他盼了這個日子不知盼了多長時間,至從那日在火海中與雲兒訣別,今日也都快有了一年的光景了。自己已經面目全非,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庄敬太子的身份,活著就是為了能見雲兒一面。
流雲殿內,還未走近,像是一場夢,這裡散發出他熟悉的味道,是雲兒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被他身體裡的每一個毛細孔吸收。
此時能聽見一位女子歡笑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陳御醫連忙跪下向李貴妃娘娘行禮:「微臣,陳莊。見過李貴妃娘娘。」
他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睛始終望著那位女子,期待她回眸的那一刻,轉身的瞬間,他的眼淚流下,她還活得好好的。只是承歡於另外一位男子。此時還能強求什麼,只是看著就好。一切的心願在今日也算得意完成。就算明日死了,也了無遺憾。
陳御醫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跪下:「微臣玉溫識,見過李貴妃娘娘。」
她看著他,臉上帶著面具甚是覺得奇怪:「這位玉溫識,是新來的御醫吧。以前從沒見過,為何帶著半臉面具。」
他有些慌張,手一直在顫抖:「回娘娘,微臣幼時,由於家中收割正忙,無人照料。不小心打翻了水壺,燙傷了臉。為了不要驚擾別人的眼睛,所以才帶著面具。」
她微笑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本宮就是有些好奇想親自問問。這人才只要有真才實學,到哪裡都會受用。也不會光看外表。見玉溫識談吐得體,自然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今日跟了陳御醫,可要好好的學著。」
他繼續行禮:「多謝娘娘指點,微臣自當多多向陳御醫學習。」
陳御醫起身把溫籠裡的藥端了過來:「娘娘,這是皇上親自命微臣熬煮的坐胎藥,還請娘娘服用,以穩固龍胎。」
她端了藥碗,慢慢的喝著:「今日的藥不像往日李那般苦了。莫非是陳御醫的新藥方。」
陳御醫答道:「是臣新的藥方,裡面放了一些微甜的藥草,讓娘娘喝了不會覺得過於苦澀。」
「那就勞煩陳御醫費心照顧本宮的胎兒了。」
「那是臣的本分,臣自然是見得皇上如娘娘如此照顧,更是不敢怠慢,自當竭盡全力保全娘娘和胎兒。」
她起身走向這花園,天氣冷了,一些不耐寒的花都開始枯萎,臉上出現一絲愁苦:「這花本宮悉心栽培了不少日子,可是再美,再嬌艷,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寒冷。」
玉溫識走向前來:「娘娘若想種些耐寒的花,微臣這裡有些有些花種。這是北方的雙生草,十分耐寒。冬雪連連的時節,便會開出些黃色和紫色的小花,一雙兩色。所以為雙生草。」
聽到此名卻也別有些韻味:「沒想到還有這種花,雙生草,寓意一雙一對,是吉祥之花。就把這花種給本宮吧。種在這園中,自然也會添一些綠色。一到秋天,滿園的黃色,也有些過於淒涼了。」
他親手把花種交與她,此時的四目相對,卻只是陌路人。他再是含有感情,終究一不過是一場空無的相對:「這花不是太喜水,所以要少澆水。花種乃是在山外的懸崖邊得來。因此也是珍貴之物,還望娘娘悉心照顧。」
她接過花種:「本宮自然會悉心照顧,有些不明白的還是會請玉御醫來。」
陳御醫行禮別過:「今日見娘娘親自喝了藥,微臣也就放心,這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這就回去準備晚上的湯藥。」
他跟隨著陳御醫,緩緩得離開流雲殿,眼睛始終回轉於那個方向,她的一顰一笑,此時變得如此稀有和珍貴。今生便不再會有比這更好的緣分了吧,遠遠的守護著心愛之人,一生平安喜樂。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走在路上陳御醫看著他:「沒想到你這個小子有一手啊,用花種來哄娘娘開心。娘娘看來對你也很是重視,你這也算是有出頭之日了。」
玉溫識笑道:「這還不是全靠師傅的提拔,只是一些小玩意兒,自己喜歡便搜集在身上。碰巧娘娘也是喜歡的。所以就給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