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後,宇辰看我一臉慌張的樣子,便開口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沒有隱瞞,一五一十把小怡吸毒的事告訴他,正想問他要怎麼辦的時候,就看到姑媽醒了過來。此時的姑媽已經說不出話了,舌頭歪斜,手腳無力,我連忙握緊姑媽的手,強忍住眼淚對她說:
「姑媽,醫生說只要你乖乖配合,很快就能好過來,不用擔心小葵,有我和宇辰照顧,你儘管放心!」
雖然頭腦不比之前靈活,倒還是聽懂了我說的話,姑媽眨巴著眼睛,示意她會好好配合,宇辰則快步倒上一杯水,遞上醫生剛開的藥片,讓姑媽喝下,這才安心入睡。
「謝謝。」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你還當我是外人嗎?」他笑笑,然後示意身旁的小葵已經睡著了,然後建議說,「不如這樣吧,這段時間由我爸媽來照顧小葵,你可以安心照看姑媽?」
「也好,可是會不會很麻煩?」我想了想,開口問他。
「你一個人也照顧不了兩個人,不是更麻煩嗎?」他一邊責怪我,然後發現小葵已經醒了,便問小葵願不願意跟他住一段時間。
小葵很懂事,知道我姑媽她姑婆生病住院了需要人照顧,便心甘情願的答應了,這也解決了另一難題,不禁對宇辰的貼心很是滿意。
隨便在附近的飯館吃過飯後,我便帶著宇辰回家收拾小葵的衣服了,邊收拾還邊教育小葵要聽爸爸和爺爺奶奶的話,小葵「哦」了一聲後便去客廳看動畫片了,留下我和宇辰兩人獨處一室,氣氛稍稍尷尬。
「夢涵,小葵住在我家你就放心吧,東西也不用帶太多,不夠我會讓我媽去買。」
「嗯,這是小葵平時的生活習慣,都記在這裡了,記住晚上睡覺要開燈、早上醒來要讓她喝杯白開水……」
「還有飯後吃水果是嗎?你都提醒了三遍了,我都會背了。」我把它塞在小葵的書包裡,又跟宇辰說了一遍,無奈被他嫌我囉嗦。
「你沒有照顧過小葵,你不知道,這孩子啊皮的很。」我拉好書包拉鏈,然後感到腰間一熱,被他圈在懷裡,下頜抵住我的肩,髮絲的香味也縈繞在我周圍。
「宇辰……」我試圖擺脫他的擁抱,可是他愈發用力。
「謝謝你把小葵這個小天使帶來人間,也謝謝你四年來含辛茹苦照顧著她,到現在還能讓我跟小葵相認。夢涵,謝謝你。」他認真的說著,嘴邊呵出的熱氣撓得我耳朵癢癢的,我掙脫了他的懷抱,趕緊轉過身正經說道:
「我讓你跟孩子相認並不代表我們的關係會進一步發展,你別想太多……」
「什麼想太多?」他突然湊過臉來,嘴唇也一步步靠近,還強迫我跟他對視。這一眼竟讓我想起了以前甜蜜的日子,不由得漸漸迷戀,然後一步步沉淪……
突然,門邊傳來一把奶聲奶氣的聲音:
「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麼?!」
「啊!!!沒什麼沒什麼,找東西呢!」我反應敏捷,連忙出聲應道。然後跟宇辰迅速站好,假正經的裝著找東西,匆匆跟他對視了一眼後,尷尬的低下頭。
等到宇辰跟小葵離開家裡後,我想到了小怡,覺得不可思議,所以按下了Lawrence的電話,手機關機,我覺得有些蹊蹺,便撥通了婭楠的電話。
「婭楠,你知道嗎?小怡她……」我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話,「那女人吸毒了。」
「你怎麼知道的?」
「Lawrence告訴我的,那女人竟然染上了毒癮,還一發不可收拾, Lawrence幾次把她送到醫院,她都不肯接受治療,這不,昨天又從醫院裡跑了出來。」婭楠說著,語氣中透露著一絲惋惜。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你們打算怎麼辦?」我焦急的問她。
「如果她還繼續吸毒,Lawrence會聯繫戒毒所,把她送到裡面,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她輕描淡寫說道,之後我和她聊了幾句家常後便掛了。
我在想,這是怎樣一段情竟讓好好一個人變成這樣?一個被情人拋棄的女子竟能夠為了對方踏上吸毒這條不歸路?我無法理解,也開始漸漸懷疑我自己,當初是不是不應該毅然決然站在婭楠這一邊,而忽略了同樣作為女人的小怡?或者開導她而不是一昧排斥她才是最好的選擇呢?我開始不斷反問我自己,然後收到了宇辰的短信,稱他們安全到家了。我簡單的回了句「好好照顧小葵」後,便洗澡睡覺了。
明天我還要繼續照顧姑媽呢,我一定要撐住,不能倒下。
醫生說姑媽還處於初步恢復期,盡可能吃些糊狀的食物,所以一大早,我便給姑媽做了蔬菜肉末粥,然後送到醫院。這會兒,她還沒醒,但是桌上卻多了一束百合,看樣子有人來看過,我出走廊看了一眼並無發現蹤影,回來時便找了個花瓶將百合一根根插好。此時,姑媽也醒了。
「姑媽!」我輕輕打開保溫盒,盛了一小碗粥放冷,便看到姑媽身子微微顫抖著,眨巴著眼睛,我知道她想開口說話,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姑媽,我今天做了蔬菜肉末粥,你要不要嘗嘗它好不好吃?」我端起碗,舀上一勺,放到嘴邊輕輕吹走熱氣,然後喂到姑媽嘴裡,可是她嘴巴根本動不了,還把粥給嚥了出來,把衣領周圍弄得濕漉漉的,我沒有嫌棄她,強忍住淚水掏出紙巾幫姑媽擦拭。她一把年紀了,竟像個小孩子,連粥也喝不下,我感到很心疼,但東西還是得吃,我依然一勺一勺喂姑媽,逐漸掌握了些許技巧。吃完粥後,我興致勃勃的給姑媽念報紙,等她聽膩了又給她放放她最喜歡的歌曲,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人有三急,姑媽想要尿尿,我便找來了一個盆子,剛解決完的時候,宇辰便來了。他連忙過來搭把手將姑媽挪回床上,我本想把這些排泄物給清理掉的,可是宇辰一把攔住我,說了一句「這些事由我來做」,然後自覺的端起尿盆子去了衛生間,我心裡頓時湧起了幾分感激之情。
幾分鐘後,他從衛生間出來,然後坐到我旁邊,靜靜的說道:
「人老了少不了病痛的折磨,我們以後也會這樣,所以你不用難過,很快會好的。」
看了他一眼後,我輕輕點頭,問他:「小葵昨晚還好嗎?會不會很鬧?」
「沒有,她昨晚主動跟我睡的,還嚷著讓我給她講故事,還沒聽到一半就睡著了。」
我嘿嘿一笑,就知道小葵會幹出這樣的事,然後解釋說:「昨天因為太奔波了,又受了驚嚇,所以她很快就乏了睡著了。」
「是啊,我第一次看她睡覺,見她安靜的睡覺真是一種享受,跟小天使一樣。」提到小葵,他嘴角總揚起笑意,是源於爸爸對女兒深情的愛,我淡然一笑,也跟著歎道:「是啊,小葵真的像一個小天使,一直是我的依靠。」
他默然點頭,看了看表,然後催促我去吃飯。病房裡有人輪流照看姑媽,所以我也就欣然答應了。
一晃眼就十二點多了,竟毫無餓意。我找了家麵館,點了一碗牛肉麵,在等待中看到了璟軒的身影,他就在我附近一桌,跟服務員點完餐之後,也看到了我。
「璟軒。」我朝他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麼巧。」他溫和一笑,然後坐到我旁邊的座位上。
「是啊,最近怎樣?剛回國嗎?」
「是,昨天才回的,你呢?」
「還好,宇辰和小葵相認了。」
……
對話平實簡單,一問一答也沒有表露過多的感情,只能說我們彼此心裡已經產生隔閡了,連話語都有了些許生分。
許久,我緩緩問他:「百合,是你送給姑媽的吧?」
他沉默,然後點點頭。
「我來找個醫生朋友,恰好看到了你姑媽的病歷,所以今天早上來看過她。」
「有心了,她還在慢慢恢復。」我應道。
「我們是朋友,別說這些客氣話。」
此後,我們又聊了一些家常,直到吃完麵之後,才跟他道別。
我想這次璟軒肯定從我這受了重大打擊,不然為何話也不多說。是啊,有誰的愛能夠毫無保留的為你默默付出?以前的他,無論我拒絕了多少次,依舊待我如故,可是如今,連探望姑媽也挑了個我不在的時段。我只能感歎他愛錯人了,愛上我這個猶豫不定的女人,只希望他最後能夠覓得佳人,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