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約身後的追兵看到索婭加快了速度,他們的速度也提了起來,索婭甚至還聽到那些追兵有些人改變了方向。
不好,他們既然有一部分改變方向是不是因為瞭解到這個小鎮的地方,準備從前面堵住自己的路呢?
索婭皺了皺眉頭,美麗的眼睛裡開始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因為她知道,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測的那樣,那麼她今天出逃的一系列計劃都成為一場泡影。
索婭提著馬韁繩,剛轉過一個巷子,心中咯登一下,因為她看見了巷子的深處已經有一小對人馬堵在那裡。索婭趕忙拉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想掉頭的時候,又聽見身後一隊人馬也追了過來。
在圍追堵截下,索婭絕望的閉上了雙眼。這怕這次被抓回去,就不會有那麼容易逃出來了。
就在這時,黑暗的夜裡閃過幾道森白的光芒,幾個起落和劃割,速度快的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這一刀的光影還留在視野之內,第二刀第三刀的軌跡已經又出現了,剎那,索婭前面的那一小隊人馬連呼叫和喘息的機會都沒,紛紛從馬上無聲地摔落了下來。幾十個人同時被暗器殺傷,本該會有濃郁的血腥氣流竄在巷子裡,可是……索婭並沒有聞到太令她不適的味道。
看來這個人非常熟悉索婭不喜歡血腥的氣息,在武器上塗抹了什麼東西。
他,來了!
索婭控制自己不去多想,而她危險的境地也容不得讓自己多想,前面的障礙已經掃除,她再次狠狠刺中馬肚,握著馬韁繩朝前面奔去。
這一路下來,在那個人的出現之後,索婭逃跑的路程要順利得多,雖然不用看,她也能聽到身後的那隊人馬在一點一點減少,同時和自己的距離也拉開了。再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索婭幾乎都沒有聽到追兵的馬蹄聲了,而此時又離開了那個鄉鎮,去往人煙逐漸稀少的山林中,索婭長舒一口氣,想到這次能逃脫出來,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見到自己的孩子,還能開始一段真正屬於自己的平凡人的生活,唇角就不由又彎了彎。
道路兩邊的樹林逐漸變多,索婭側耳傾聽,在確定身後數里之內絕對沒有追兵,她便跳下了馬。
再往前走就是山林深處,夜間正是猛獸出沒的時候,索婭雖然帶了火折子以防要找林間過夜,但還是覺得那樣的做法很危險,於是她決定先讓自己的坐騎休息休息,吃些嫩草飲些湖水,這樣即便在山林深處遇見什麼突發事件,也能夠應付的來。
索婭拿出火折子點燃了幾根粗樹枝拿在手中,一手牽著馬朝山林中走,她憑耳力已經聽到有河水流動的聲響。便牽著馬韁繩,朝那個方向走去,夜晚的風有點涼,吹在她的臉上。
這匹馬是焱族上等的坐騎,日行千里,性子還極乖順,在主人的示意下,它一邊依著河水,一邊嚼著河水邊長滿的肥嫩的鮮草。
索婭因為剛才遇見了極為緊張的情況,此時放鬆了下來竟然覺得非常疲憊,她知道現在不能睡,若睡過了頭,那說不准追兵就追上來了。
畢竟……阻擋這幾隊追兵的人只有他一個,他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真的不能被打倒。
索婭想到此處,心裡沒來由地堵了一下,她說不準是什麼感覺,不像是疼痛,但是就是非常的氣悶,好像喘不過氣。
為了讓自己打起精神,索婭洗了把臉,在草地上坐了片刻,就前者馬韁繩順著河流走去,這樣沿途馬兒依舊能飲到河水。
因為一直朝前走,索婭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上了地勢較高的山頭。遙遙一望,在西邊的盡頭還能看見那座巍峨的神之殿矗立著,索婭順著那個方向一直收回眼神,望到山底下,竟然還能看到剛才她險些就要被抓回去的小村鎮。
索婭再次長長出了一口氣,努力呼吸這林中夜間樹木的味道,她收回眼神,一手摸摸馬鬃,突然,她像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再次將眼神盯在山腳下。
樹林太黑,黑得都無法辨認風是什麼顏色,它撩撥著林中的每一個人,翻飛這索婭的髮絲,也摩擦過摩鳶微抿的薄唇。
可是,那姣好的唇角卻透著一絲絲的血跡。
「摩鳶,我希望你記住,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在黑暗的山腳下,焱皇說完,狠狠朝摩鳶胸口踹了一腳,摩鳶重重挨了那一腳,身子卻紋絲不動,此時摩鳶被迫反剪著雙手跪在地下,如此狼狽的動作在摩鳶身上卻依然顯得優雅而高貴。
是,焱皇說的沒錯,摩鳶真的是這個焱族的皇帝養的一隻狗。當初摩鳶流落在沙漠中時,奄奄一息,幾乎斃命,而他一藍一金的瞳仁便昭示著這個長相漂亮的男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厄運。
焱皇遇見他時,一眼便看出摩鳶的藍色眼睛和他本族的藍色眼睛不太一樣,這是藍姬族的特徵,憤怒的時候藍色的瞳仁的顏色會越來越深,嗯,不錯,有個這樣時時都能暴露自己情緒的僕從是一件不錯的事。焱皇當即就決定收留這個孩子,當看到這個孩子還擁有一隻金色妖瞳時,焱皇更是喜不自勝,傳言擁有金色妖瞳的人是魔鬼,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吸走看著他這隻眼睛的人的靈魂,哈,這樣的人最適合做見不得光的殺手了。
焱皇起初是想把摩鳶留在自己身邊的,可是……最近邊境沙盜的事實在讓人頭疼,雖然沙盜是自己的父皇,父皇的父皇都無法解決的事情,可是驕傲的他想做最偉大的王,同時他也想給自己的後代一個安定的國度。
看了看眼前這個擁有一藍一金眼瞳的孩子,焱皇心底醞釀出一個計劃。
如果沙盜首領是自己的人的話,那麼不是更好的一件事麼?
當然這件事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實現,畢竟這些可怕的勢力是自己的暗勢力,那麼以後會更好形勢呢,沙盜可是在焱族和鉉國邊境最愛鬧事的啊。
很多年以後,事實證明焱皇的這個想法並沒有錯,在他的授意下,已經成為沙盜首領的摩鳶去劫持了和親公主的送親隊伍,在焱族和鉉國邊境做這件事的目的很簡單,焱皇想撇開自己的關係,同時在去羞辱一下那個鉉國的皇帝,就算我族是戰敗國又怎樣,作為一個傀儡,當你看到自己的戰利品竟然是個殘次品,心中是何等滋味呢?
焱皇想法設法將這個孩子送到了沙盜那裡,這個孩子很聰明,很多年之後,果然不負眾望,不管是出賣色相還是武力相爭,總之他果斷地殺死了上一屆殺到首領,那個還收他為義子的人。
可是……每個有絕對權力的人多會變得野心勃勃,當看到自己強大到可以擺脫任何束縛的時候,可怕的事情就發生,其實摩鳶並不是一個慣於管教的人,在焱皇那裡表面的恭順,是想得到的更多,於是有一天他成為了沙盜的首領,他殺了自己的義父,同時也是想讓焱皇也知道,他長大了,他可以為了自己去殺一切他想殺的人。
而……隨著年月的增長,焱皇似乎也感到了這隻狗再也不是聽話的那隻狗,他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手段,他可以第一次不去出焱皇派給他的任務,那麼他就可以一百次的拒絕,他可以第一次反駁焱皇的話,那麼他就可以一百次地去反駁。
摩鳶甚至開始背著焱皇培養自己的勢力,他去找了鉉國的皇帝,共同聯手來擺脫同時傀儡一樣的命運。
得了天干十二支的代領主之位,摩鳶的勢力又上升了一個台階,他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擺脫焱皇,也並且再也不去理會那個人。
被自己的養的狗反咬一口,是極讓人不舒服得,焱皇也沒想到原來在沙漠中快要死的孩子現在竟然這樣叛逆。
「摩鳶,我曾給過你一條命,可是……你看看你是拿什麼回報我的。」焱皇看著跪在地上,卻高抬頭顱的摩鳶,氣就不打一出來。
摩鳶冷哼一聲:「是,我的皇上,你確實給過我一條命,可是……」冰冷地笑容爬上他的唇角,他陰測測地看著焱皇,「可是……我又換了你多少條命呢?」
沒錯,在摩鳶還是個聽話的孩子時,他確確實實救過焱皇很多次。
「就算這樣,沒有我給你的這條命,你現在可什麼都不是,所以,你記住,你就是我的一條狗!」
被稱作白眼狼,被稱作狗的次數不知有多少次了,摩鳶似乎聽得多了,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羞恥,相反那優雅的神態絕不亞於任何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他道:「別不死心,現在我有主人了,而且也只認那一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