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月光如流水一樣透過巨大的窗傾斜在宮殿的地面上,折射出錚亮的光,大約是肖恩特別交代的緣故,屋中有了這麼大的動靜,屋外的侍女卻沒有一個前來詢問。
肖恩離去的表情很平靜,旁人看著都無法覺得他失去了生命,以為他不過是去赴一場盛大的宴會,嘴角掛著一抹嘲弄的笑容,不知是嘲弄自己天賦異稟卻因為生母卑賤而可憐的一生,還是嘲弄世人愚昧,連自己的父親都要認為血統才是最重要的。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氣息,摩鳶是慣於聞這種味道的人,他不會對這樣的味道感到任何不適,但他知道,索婭不是,她討厭血腥的味道,更討厭粘稠滴答的觸感。摩鳶決定將索婭放回到她的寢宮內,而那具已經涼透了的屍體,活該他死,肖恩本來就是焱皇心中的一塊癥結,父親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怎樣的才華和能力,可惜……生母卑賤,注定與皇位無緣,這樣的兒子只能讓焱皇更加發愁,再者正逢肖恩將七殿下伊染刺成重傷,焱皇更是不知道該怎麼拿肖恩才好吧,而這時肖恩卻在……嗯對,是在吸食了阿芙蓉膏的迷幻狀態下自殺了,那麼有誰還會不高興呢?
摩鳶走到床前,不知道為什麼,當看著沉睡的索婭也是那樣安靜的容顏時,心裡突然閃過一絲奢求,她在那樣可怕的處境下,最終變得如此安心,會不會是因為對自己的信任呢?信任自己一定會給她帶來安全感麼?
摩鳶俯下身子,修長的手指穿過索婭火紅的頭髮中,眉眼溫柔如水,眸色閃過從未有的和潤,他低聲道:「索婭,我的主,你有我,有我為你除去擋在你眼前的障礙,有我為你消滅掉一切攔住你前進的步伐,所以那些世間最骯髒的事情,你不需要去做,那世間最該死的人,也不需要用你潔白的手去殺死他們,那麼……所有一切的罪孽都讓我來背,而你依然是我最聖潔的主。」
摩鳶低聲地說完,卸掉遮蓋在自己眼睛上的鏤空面具,定定看了索婭片刻,抱著索婭,跳出了肖恩寢宮的窗外,似乎擔心懷中的索婭會被驚醒,摩鳶沒有像往常那樣快速地變換方位,而是很平穩地起落在殿宇之間,沒一會兒,還是很快到了索婭的神之殿寢宮,摩鳶將索婭放在床上,又深深地看了索婭一樣,轉身離開。
「啊……」摩鳶剛走一步,便聽見索婭輕聲的歎息,那歎息低啞地猶如漣漪在波動,又似流淌在宮殿角落裡的銀色月光,帶著一點迷濛地色彩,讓人忍不住想去看一看那發出這樣令人悸動和發狂的聲音是從怎樣一張美麗的唇中溢出。
索婭的胸口微微起伏,白皙的臉上升起一團粉色,如院中的粉色玫瑰花一樣嬌艷嫵媚,長卷的睫毛微微顫抖,終於瞇出一條縫,眸色的水光在水晶燈地照射下激起無數的光暈,像隨時能流出淚一樣那樣瑩潤水澤,小巧粉色的唇半張著,此時又不能自持地低吟了一聲。
索婭的美在這曖昧的暗夜下顯露到極致,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在看到如此妖媚的女人時,都無法在克制心中那團升騰的慾火,更何況……此時白天高貴如女神晚上美麗如妖魔的女人還躺在床上,眼神充滿挑逗和魅惑,那樣微挑的眼角似乎在告訴誰,來吧,我需要你!
是的,索婭吸食了阿芙蓉膏,在迷幻的狀態下,她需要一個男人的身體來釋放她。
索婭不自持地扭動著身體,嬌美的身體曲線在單薄的衣裙下呈現出來,她火紅的頭髮遮蓋在半張臉旁,更顯得風情萬種。
摩鳶的臉卻在此時冷了下來,如果可以的話,他應該早點解決掉那個叫肖恩的男人,沒想到那個敗類竟然給索婭吸食這種要命還很有可能成癮的東西。
但眼下摩鳶不能再去為自己的行為後悔,因為已然成了這樣既定的事實,索婭需要男人,如果沒有男人為索婭解決這樣棘手的問題的話,那麼索婭的身體將是受到怎樣的傷害,摩鳶不知道。
但摩鳶轉念一想,戰神畢竟體質特殊,百毒不侵,她的血液本來就是一切毒藥的解藥,那麼阿芙蓉膏在索婭的體內應該也不會維持太久的時間吧,說不定一會兒就恢復正常了呢。
或者就算沒有男人去為索婭釋放的話,那麼索婭的身體也不至於守到什麼傷害不是麼?
最重要的……遠在東方的那個鉉國皇帝,不可能這個時候為索婭做任何事情。
一向沉重冷靜,即便面對死亡都面不改色的摩鳶,神色出現了擔憂。只要是有關於索婭的事,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再也是那個在萬人眼中冷酷到可怕能掌管他人生死的地獄修羅了。
摩鳶抬眼又看了一眼索婭,索婭明顯被體內逐漸升騰的某種煩躁折磨地無處宣洩,她甚至狠狠揪住身下的床單,以至於尖銳的指甲陷入皮肉裡,刺出一個個血跡斑斑的鮮紅。索婭的眼神一直微瞇著看著摩鳶,像在乞求又像在討好。
那樣甜美又散發著致命誘惑的表情,會讓任何一個看見的男人發狂的。
摩鳶深深呼氣,捏著面具的手緩緩抬了起來,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看不到索婭的表情了。
可是……那一呼一吸的微妙呼吸卻在摩鳶的耳畔縈繞。
摩鳶明白,就算面對索婭的邀請,他也不能那麼做,普天之下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資格去碰索婭的人,他……曾經那麼深深地傷害過她,他不能再做傷害的任何一件事情,除非讓他去用生命承擔這個代價。
摩鳶更明白,吸食了由肖恩改造後,具有無限催情效果的阿芙蓉膏,當在迷幻狀態下,索婭看到的是她深深喜歡的那個人,那個人天生高貴,一朝之王,受萬人景仰,得天下尊敬,根本不可能是自己這種被眾人談起就色變的殺人惡魔。
自己不是人人口中的變態不是麼?怎能得到戰神重生的索婭垂青。普天之下,也只有東方王土的皇帝才配得起索婭的,而且按照古老的傳說,戰神本因該是和那個皇帝結合的。
摩鳶自嘲地笑笑,轉身從索婭的床邊離開。
「咳……」殷紅的血絲順著索婭感性的唇角流了下來,摩鳶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立刻頓住了腳步,不好,看來索婭的身體不能完全抵抗地住阿芙蓉膏的迷幻作用。
摩鳶又回身重新走到床上,他握著索婭的手腕,把起脈門,脈搏的跳動要比常人快很多,而且還有加快的趨勢,如果照此發展下去,索婭的心臟就先不能承受住負荷而衰竭的。
摩鳶將渾身滾燙的索婭扶起來,自己盤腿坐於她的身後,准別運用中土運氣調息的方式看是否可以先為索婭調理氣息。
剛將索婭扶正,雙手抵於索婭背部的時候,索婭就身子一軟倒在了摩鳶的懷中,摩鳶嘗試幾次將索婭扶起來,索婭皆無力地躺在他的懷裡。
只是一瞬的分神,索婭滾燙的手已經攀在了摩鳶的脖子上,另一隻手順勢摸進他的衣服裡。摩鳶的體溫比常人要低,當滾熱遇見冰冷的時候,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冷月下的清風吹過,白色的帷幔輕舞飛揚,遮住床上的兩個身影,卻無法掩蓋在品嚐世間美味時從內心深處發出的吶喊吟唱。
……
匕首上華麗的寶石散發著五光十色的芒澤,每一分似乎都能灼傷兩個人的雙眼,就在剛才,摩鳶等待索婭安靜地醒來之後,他毫不猶豫地將袖間的匕首抽了出來,遞給了索婭,淡淡道:「有些人該死,所以這次血腥你不需要害怕。」
索婭面色平靜地看著那個匕首,若有旁人,那絕對看不出現在容色冰冷的索婭能流露出剛才那種妖嬈的神色。
見索婭沉默,摩鳶手腕翻轉,匕首指著自己的胸口,道:「你若覺得動手是髒了你的手,那麼我自己了結。」摩鳶說完,手腕剛要動,就聽索婭道——
「以後滾出我的世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連說出如此憤怒的話,都是那麼冰冷的語氣。
摩鳶沉默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匕首,臉上沒有半分神色的改變,他手腕一抖,將匕首抖回了袖間,轉身走了出去,邊走邊道:「好,我說完這兩句話我就再也讓你見不到我,第一,我將孩子已經從仇容那裡帶了出來。第二,不管你信不信,我……並沒有真的碰你……」
摩鳶的身影小時候,索婭一手攥著床單,一手抓著四散開的衣衫,緩緩地躺在了床上,冰冷的眼神流露出複雜的眼神,一滴淚順著眼角花落了下來,腦海中不斷閃現那些令人不齒和羞愧的畫面,其實摩鳶不會說,現在已經清醒地她也能回憶剛才發生了什麼。
眼睛閉上,霎時有一連串的淚珠滾落,那麼……如果可以,這輩子還是不要見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