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蕭雲翾又是擔心得一晚上沒睡好,所以她乍見洛庚陽出現的時候,真恨不得拿刀剁了他!可是還沒等她開口質問,洛庚陽便一把拉住她,十分鄭重地說道:「現在只有你們能幫我了。」
「啊?」蕭雲翾一頭霧水地看著洛庚陽,不明白他莫名其妙地在說什麼。
「出什麼事了?」緣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馬上虞越就要和洛國開戰了,可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洛國必敗。」洛庚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緣君和蕭雲翾都保持緘默,等著他把話說完。
「大皇已經派我隨軍出征了。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向瑯嬛國借兵增援。至於太女殿下會不會遵守約定,說服國主出兵,我也不能肯定。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幫我傳信過去,那樣的話,也許洛國還有一線希望。」洛庚陽解釋完畢,就掏出趕來這裡之前寫好的一封信,還有在何少炎墜崖後就一直存放在他這裡的那支初代雪狼王骨做的哨笛。
蕭雲翾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原來,他就要隨軍出征了,去打一場不可能勝利的仗。那麼,他會戰死沙場嗎?蕭雲翾覺得自己已經看到遍地白骨的慘淡景象了。
「東西交給我吧。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會盡快趕到瑯嬛國的。」緣君見蕭雲翾表情哀傷,便知她心裡所想,於是接過洛庚陽手裡的信和哨笛,回去了自己的房間。她想給這二人再多留一些說話的時間。
「別哭,我不會死的,只要擊退虞越的大軍,我就會回來。」看見蕭雲翾陡然落淚,洛庚陽一下慌了手腳。
「你騙人!騙人!騙人!」蕭雲翾忽然大哭了出來:「你之前就說過了中秋就回來的,可是你回來了嗎?你昨晚也說會很快回來的,可是你也沒回來!現在你又這樣說,我還能相信你嗎?」
「我……」洛庚陽一時語塞。雖然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不可信,可是卻又不得不安慰她道:「我保證,這次一定會回來。」
「我不信,不信!」蕭雲翾一把推開洛庚陽,跑到門邊,用力關上門,就那樣擋在門口:「你就給我在這裡呆著,哪兒也不許去!」
看著這樣的蕭雲翾,洛庚陽心裡一陣難過。他勉強壓下心裡那些複雜的情緒,故作輕鬆地笑道:「好,好,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呆著行了吧!大皇怪罪下來,我就帶你私奔,可好?」
洛庚陽見蕭雲翾不出聲,便慢慢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他聽到她用很重的鼻音說了一句:「嗯。」
洛庚陽繼續用手輕輕摩挲著蕭雲翾的頭髮,就像是在撫摸一隻乖巧的小貓。忽然,他抬起手,一個手刀用力地劈在了蕭雲翾的頸後。見蕭雲翾暈倒在自己懷裡,他才輕聲對她說道:「對不起。」
等到蕭雲翾醒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馬車上了。她揉了揉被壓得酸痛的手臂,還有仍然在痛的後頸,什麼都沒說。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洛庚陽那個傻瓜一定會走的。無論是從國還是從家的角度,他都有那份責任在。只是就讓她裝作很識大體地送他離開,她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到。和她預料的一樣,洛庚陽把她打暈了,或者說她那個時候就等著他來打暈她。因為只有這樣,她心裡才會勉強舒服一些,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不是因為她沒有阻止,才讓那個傻瓜去送死的。
「你醒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喝點兒水?我們已經趕了兩天的路了。」緣君在車外問道。
「嗯。」蕭雲翾應了一聲。她掀開右手邊的窗簾看了看天色,問道:「他們已經出發了吧?」
「出征前是要祭旗的,所以他們的速度應該會比我們慢。你不用太擔心了。」緣君善意地安慰道。
蕭雲翾走出車外,伸展了一下四肢,沒想到自己居然一下子睡了兩天。
「先吃點兒東西吧。」緣君遞了一個油紙包給蕭雲翾。
「哇,好香。是燒雞!」蕭雲翾打開一看,那只燒雞還是溫熱的,頓時,她就感覺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了。她撕扯下一塊雞肉扔到嘴裡,邊吃邊說道:「怪不得少炎他這麼喜歡你,你長得漂亮,又會照顧人,既有當媳婦的美麗溫柔又有當娘親的體貼慈愛,換了我,我也會喜歡你!」
緣君被蕭雲翾這麼一說,臉微微地紅了一下。她忽然想起已經離開了的何少炎,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
蕭雲翾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岔開話題,問道:「那個,瑯嬛太女,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跟你差不多年紀,是個很善良,而且責任心很強的人,對自己的國家如此,對自己的感情也是如此。」緣君回憶著自己印象中的淳子嫿:「我和她接觸不多,要問詳細的話,少炎應該會比我清楚,畢竟那是他的師姐。我只知道她曾答應許給洛庚陽一個願望,我想,這應該就是他讓我們此去瑯嬛國的目的。」
瑯嬛太女是何少炎的師姐?沒想到居然會挖到這麼有震撼力的消息!那也就是說,看在何少炎的面子上,那個太女殿下也會幫這個忙的吧?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讓蕭太后帶何煜走了。真是失策!蕭雲翾獨自在心裡盤算著此行可能會遇到的各種障礙,到時候她又該如何應對。
這時,忽然一隻鳥兒從天上落了下來,確切來說應該是摔下來的。它的翅膀,爪子以及喙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有一處的血跡還沒幹。
「哇,這什麼玩意兒?嚇死我了!」蕭雲翾大叫著跳了起來。
緣君俯身用手托起那只半死的鳥,仔細看了看,蹙眉低語道:「這不是一直跟在小白身邊的那只青鳥嗎?它怎麼會在這兒?」
緣君忽然覺得十分不安。她是見過這只青鳥的本來面目的。如今它都傷成這樣了,那麼小白呢?是不是也出事了?現在又在哪裡?她嘗試著去感知小白的存在,可是沒有,連一點兒氣息都沒有。
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會感覺不到呢?緣君心裡慌亂,連捧著那只青鳥的手都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蕭雲翾想說點兒什麼,可是她又覺得緣君和小白的感情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為了不再說錯話,她決定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繼續吃東西。
緣君獨自回到馬車裡,用仙術為那只青鳥療傷,可是傷口癒合得很慢。到蕭雲翾吃完東西回來的時候,緣君已經出了滿頭的汗。
「你是不是不舒服?」蕭雲翾見到緣君的樣子,關切地問。
「我沒事。」緣君擠出一個微笑。她是有些太過心急了,所以才會施法過度而有些脫力。
「那我們趕路吧。這樣也好盡快趕到瑯嬛。」
「好。」
「我看你也累了,就在裡面歇著吧。」蕭雲翾模仿著緣君的語氣說著,她想,自己其實也是會關心人的。
「你會趕車嗎?」緣君不由問道。
「呃……也許,會那麼一點兒,呵呵,呵呵……」唉,那句話怎麼說來的?對,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看來強勢如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呢。
「還是我來吧。你進來吧。天要黑了,外面冷,小心著涼。」緣君這樣說著,出了馬車。
蕭雲翾雖然擔心,卻也不能拒絕。現在正是分秒必爭的時候,不能因為小事耽誤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那只青鳥漸漸精神了,只是還不能飛。緣君見它好了很多,也稍微放下心來。也許等它能飛了,就可以找到小白了。正這樣想著,手腕上突然一痛。她低頭一看,只見那只青鳥正一口叨在她腕上的一顆相思子上,用力一扯,便將那紅色的相思子扯脫了紅線,然後吞進了肚子。
緣君很是惱火,她一揮手便將那只青鳥撥到了一邊。那相思子,可是煜兒給她的,為了這兩顆相思子,他還……可是它怎麼能就這樣給吃了?
緣君又朝著那只青鳥瞪去,忽然發現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傷口。她想起小白曾說過,這只青鳥以前總是去承凰山吃相思子,原來,這對它來說是療傷的仙藥……
行過卞安的時候,小青鳥已經可以飛起來了。緣君終於決定讓蕭雲翾一個人去瑯嬛國,而自己要先去找小白。
「我很快就回來找你。」緣君這樣說著。她想著即使有什麼事情耽誤,三五天也足夠趕回來了。
怎麼又是這句話……蕭雲翾現在對這句話特別敏感。但是,是緣君的話肯定沒問題的。蕭雲翾只能這樣相信。